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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小半日已近午间,路旁的酒楼热闹了起来,吴征问道:「冷师姐,咱们
是回府用膳还是在这里?」
冷月玦尚未答话,背后一股怨气十足的声音响起:「为官一任不知勤勉,三
天两头地借口荒废政务,当真是恃宠而骄!」
吴征暗叹了口气,正主儿没来,来了个小喽啰,没趣。他头也不回继续前行,
倒是冷月玦旋腰扭身,只见一名白衣公子头披儒巾,手摇折扇,一脸的不屑愤懑。
「今日承了你的情,不方便的话我去打发吧。」冷月玦低声淡淡道,只待吴
征答应就要动手。
「可别!上回揍了他主子一顿我给罚了整整一年的俸禄,连升迁也丢了。打
不起打不起,惹不起惹不起。打狗更要看主人,这回再罚全家可都喝西北风去了。
再说疯狗咬人一口,难道人也去咬它么?就当它狺狺狂吠过去了便罢。」吴征回
身连连摆手做出驱赶疯狗的手势,一脸夸张的惶恐。
冷月玦一瞟吴征,眼角居然也露出些许笑意,仿佛一座冰雕美人忽然有了颜
色与生机,鲜活起来。她原本就生得极为精致好看,这一抹微不可查的笑意更增
几分丽色,张彩谨原本见她一回身便砰砰心动,这一下更是目瞪口呆,连呵斥反
驳都忘了。
果真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吴征暗讽一声,示意冷月玦继续前行。
「口出恶言,有辱斯文!」张彩谨须臾回过神来,见吴征又有佳人相伴,又
妒又恨!
「啧!」吴征顿步回身乜目向张彩谨道:「劳资从来不是什么斯文人,这回
是打不起。不过张公子放心,待老子存满一年俸禄一定打你一顿!不对,你最多
值三个月,那就屈指可数了!可惜啊不是现在,日子算算不远,可度日如年倒真
叫人难熬。」
冷月玦眼角的笑意更浓,比之此前的一闪而过,现下已是实实在在落在吴征
眼里。
张彩谨脸色发青不敢再还口,片刻后又满脸涨得通红,心中愤懑之余也不由
暗自松了口气。吴征确实没有动手的意思,少挨一顿打总是好的。
「人太多我们不去了吧。」
「也成,我让人买些可口的小点心来。原来冷师姐也是会笑的!」
「恩。会。」
吴征随口搭话,心中暗道:俞家至今没有动作,今日大摇大摆地招摇过市也
只敢派个小喽啰来打两句嘴炮,不会这么简单吧?难道当真怕了不成?
脑中胡思不定,陡听冷月玦道:「你待个货郎礼敬有加,对儒生又全然不客
气,是个什么缘故能说给我听听吗?」
一幅糖画已被她吃进肚子里,现下正捧着碗凉粉小口小口地嘬尝,香麻的花
椒竟也让她不住抽咝几口冷气,可又停不下口中食。冷月玦并非没见过世面,作
为天阴门首徒结交的都是达官贵人。方才在货郎处颇受冒犯,换了旁人,比如说
栾楚廷,货郎的眼珠子当即便保不住了。可吴征不是,他固然说得风趣幽默,可
话里话外维护货郎之意谁都听得出来。至于那个儒生虽然出言不逊在先,可书院
里学子众多影响极大,一些口舌之争犯不上。吴征的表现倒像个泼皮无赖,说话
阴损得很丝毫不留情面。
「也没什么,人生而不公,有人出生就举着金饭碗,有人出生就是泥腿子。
货郎凭自己的勤劳与本事讨生活,本就是值得敬重的事情。而且,我也没说错呀,
冷师姐是长得好看,那货郎一辈子没看过如此美丽的女子,一时失魂落魄也属平
常。不是敬平民,而是努力生活之人都值得尊重。至于那位儒生,呵呵,四体不
勤五谷不分,仗着天生聪颖与良好家世飞扬跋扈,我非不敬儒生,单单鄙视他而
已。身份没什么可敬可鄙的地方,人才有。」
「恩。」
我说了半天你就回个恩?我去,吴征略感郁闷,聊不起来啊。
冷月玦偶尔忽闪了下目光又回归空灵,心中却不断咀嚼着吴征那句前所未闻
的话:努力生活的人都值得尊重。越品越觉得有味道。
两人各有心思,说完后又归沉默无言,转完了南城冷月玦才道:「成都可有
溪流?」
「有,浣花溪最好,我这就领冷师姐去。」相处了小半日两人之间话虽不多,
也略有熟络起来。吴征陡觉原来冰娃娃也不是从里到外都是冰山一块,也有自己
的喜好,也有自己的小心思。譬如方才那幅糖画她一定喜欢,否则不会付上一两
银子平白被当冤大头;譬如城里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