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元就这样在山中小屋住了下来,少年人胜在身强体壮,愈合极快,半个月不到便能下床走路了。
之前躺在床上的时候,他还颇为沉默,话也少,季知遥整日里除了换药也不会理他,仿佛那十天半月里没有这个人一样。
到他能下床走路后,话却突然多了起来,一见季知遥准备出门,便要问:“陆公子干什么去?”
季知遥淡淡瞥了一眼,道:“下山买东西。”
得到回答后,他便点点头,因担心下山再遇到仇人,便不再多言,站在院外目送季知遥出去了。
若是季知遥回:“采药去。”
俞元便总是想跟上,季知遥望着他还偶尔渗血的伤口,让他别来添乱了。
俞元顿了顿,仍旧坚持道:“若是陆公子采药出了什么事,我会愧疚一辈子的。”
季知遥偏过头,在心里默默想:你这儿人哪儿来的这么多一辈子。
他转身背上篓子,头也不回道:“这些山路我早就烂熟于心,走了八百回了,要出事早出了,与你无关。”
季知遥说完便走,从未去听过俞元的回复,一直都当他明白了。
谁知道今天居然在采药半路就发觉这人偷偷摸摸跟了上来。
季知遥本来不想搭理,就当看不见不知道。结果这人好死不死摔了一跤,震得山间一声巨响,鸟兽作散。
季知遥沉着脸走到俞元跟前,鼻尖又嗅到一丝淡淡的血味。
他皱着眉,蹲下去翻找一番,拿出一瓶药粉,塞到俞元手里。
“之前下山买的,比我配的药好。”
俞元手忙脚乱地接过,还不忘说一句:“陆公子配的药也很好!”
季知遥并未看他,丢下一句“上好药就回去”,转身继续采药去了。
俞元却忍痛伸手拉了拉季知遥的衣袖,道:“背上的伤口好像也裂开了……”
季知遥抽了抽嘴角,又蹲下去扒开俞元的衣服,往他背上伤口撒了药。
“多谢,”俞元低声道,“我又给陆公子添麻烦了……”
季知遥毫不留情回道:“既然知道,那还跟过来干什么。”
俞元:“我还是不放心,山路崎岖,乱石杂草的,陆公子刚才不就差点被绊倒?”
季知遥起身理了理衣摆,忍不住笑出了声:“我路走得好好的,要不是过来看你,也不会被脚下石头绊到。”
说完后,俞元忽的沉默起来,低着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见俞元没再回话,季知遥刚想走人,却又被叫住。
俞元突然问道:“陆公子一直一个人住在山里么?”
季知遥偏头朝他撇了撇,回:“从前跟师父一起住的。”
俞元疑惑:“那前辈……”
季知遥毫不犹豫接道:“死了。”
短短两个字突然把俞元给噎住,见他又在沉默,季知遥便不再做留,转身走了。
采完药回来的路上,季知遥并未察觉到俞元的气息,料想他应该是识趣回去了。
回到小屋后,季知遥却问道一股熟悉又陌生的香味。
那是柴米油盐的味道,是寻常人家里再简单不过的饭菜香,在屋中常年药味盘旋的情况下,尤为突兀。
季知遥一愣,疑惑地走进去,便察觉到俞元走了过来。
“我炒了两个菜,见陆公子平常都吃得清淡,也不知合不合口味。”
季知遥淡淡道:“没什么合不合口味的,能吃就行。”
坐到桌边时,季知遥还是忍不住问道:“为什么突然干这个?”
俞元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没什么能做到,从前跟我娘学过几道菜,在陆公子面前献丑了。”
见季知遥久久不言,他又担心问道:“我是不是又给你添麻烦了?”
季知遥闻言笑了笑,摇头道:“还好,只是太久没吃了,不太习惯。”
俞元:“从前是前辈给陆公子做吗?”
季知遥顿了顿,含糊地回了声“嗯”。
俞元盛好饭放在季知遥面前,犹豫一阵,还是问道:“前辈他……离开多久了?”
季知遥头也不抬:“不记得了。”
俞元“哦”了一声,在对面坐下,情绪有些低落,与之前还躺在床上时的状态有些相像。
他缓缓道:“我的父母也…生死未卜。”
季知遥并不意外,挑了挑眉,随口附和道:“那你是被仇家一路追杀到这儿的?”
“嗯,”他点点头,顿了顿,忽而坚定道,“我一定要报仇。”
季知遥“嗯”了声,随口敷衍:“那你好好养伤。”
与季知遥聊过这次后,俞元的Jing神又回到了亢奋状态,每天都揽下一众活计,脚不沾地在这间小破屋里忙来忙去。
季知遥乐得清闲,也懒得去与他争,就躺到院外看书去。
山间岁月静好,无趣而漫长,俞元给季知遥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