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远澈无辜地抱着自己的茶杯来到了书房,他和简思明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是知道他这人最是傲娇,让干什么就得干什么,不然一准跟你闹别扭。
他本来只想在书房里消磨会儿时间,等简思明气稍微消下去一点再去哄他。左右无事,他拿出来放在柜里的盒子。盒子里装着几块石料,是他刻章的小玩意。
他在盒子里翻找了一会儿,居然找到一块成色相当不错的鸡血石,细腻圆融,小巧玲珑,正好很适合给简思明刻个私章。
他写好了字就摹了红片在印章上,挑了一个小刻刀。写了‘疏离’二字,虽然简思明不能在用之前的名字做印鉴,但是正是因为如此,这等私名刻了出来,倒显出了几分情趣。
本来只是想要消磨会儿时间,但是一上手就忘了时间,夜深了,简思明敲了门进来的时候,他只是让他在旁边稍坐,俨然忘记了自己躲在书房来的初衷。
这会儿天也晚了,走廊上备着的人都去休息了,只有厨房里的人还待着。简思明穿着一身星灰色的常服,在灯光下显得旧白。像是个文弱的小公子。
“先生做什么呢。”简思明问他。
方远澈回头,把自己手上的小石拿给他看,说:“今天也没事,正好给你刻个私章。”
简思明就着他的手看那块石料,看上面篆体的‘疏离’两个字。
“你看,这块石头色头多好看,小巧可爱的,正适合你,你一向是偏爱这类。”
简思明走到他旁边,翻弄着他的盒子,除了几块料子极好的白坯,还有好多半成品。简思明拿起来一块寿山石的料子,上面刻着‘耕云种月’四个字,手感细腻,色泽柔和。
“这块倒是风雅。”
方远澈一边刻一边说:“疏离喜欢这个吗?”
“这意境是不错的。”
“你若喜欢,我另寻一块好一点的寿山石溪水石重新刻一个给你,这块儿不是水坑种,成色不好。”
“不用了,你送我一堆刻章,我要是出门,刻章比环佩的声音都要响,一走路一响,走几步就重的走不动了。”
“送你东西,反到嫌我。”
“先生送的小玩意儿太多了,多了自然就不稀罕了,你若是带我出去玩我倒是开心。”简思明说着,打了个哈欠,有点倦了。
方远澈看他倦了,就让他先去休息,他不肯,就站在他身边接着看。方远澈只好加紧手上的速度,说:“我手上这块儿马上就刻好了,疏离不要急,先看看其他的小石把玩一下。”
简思明又翻出来一块儿秀气的小石,上面刻着‘暗香疏影’,也是形态清雅可爱。
“是个梅小姐刻的吗?”
“那是旧物,刻的不好——疏离怎么想起来问梅霏了?”
“梅小姐”不是想要一个小章,之前还求了先生,先生不是也应了吗?”
“倒是把这件事给忘了。”
“这块儿就不错,看起来冷清雅致。”
“这块不行,是旧物了——当时恒澈出国了,闲着无事做刻的,没现在刻的好。”
简思明点点头,看那刻工确实有点生涩,笔法不圆润,深浅不均。他也拿起来一张描红纸,说:“我也可以试试呢,我给先生刻一个,你想要什么?”
“疏离也会吗?”
“会谈不上,不就是玩一下吗。”简思明低头,在纸上写上‘风月无边’四个字,那笔迹竟然和方远澈是一样的。
简思明得意地看着方远澈,示意他看。
方远澈接过来,看着简思明跟骄傲的小凤凰似的得意表情,特别配合地夸他:“疏离写的真棒呢。”
“写的好吗?”
“当然好啦,你看这个‘风’字,外框稍大,中部偏小,‘月’字中间两横刻意写的轻,这不是正正贴合了主体‘风,月’无边吗?再看这个间距,配合的很妙,不远不近,正当相宜。”
简思明支着耳朵听他夸自己,听得挺开心,但是还装着绷着脸。
“模仿得怎么样?”
“简直太棒啦,疏离模仿我的字迹鉴定都不一定鉴定的出来呢,你看这个‘边’字,我惯常下面的部首写的游离一些,再看上面的‘力’,绝对模仿的颇具神韵,当然最棒的应该是没有刻板的模仿,而是加上了自己的判断,如果我要是想要强调‘风月无边’的意境,一定也会像疏离一样这么写的。”
简思明面色不变,但是耳朵上稍微红了一点,显示出他被夸奖了之后还是很害羞的,方远澈拿着他写的红片夸了半天,试图从每一个值得夸的角度都延伸出去个含义,来达到哄好简思明好重新获得进卧室的权利。最终,他夸的太过了,简思明一下子察觉出来了。
“先生是不是哄我?”
方远澈心道不好,古人说得对,过犹不及。眼看形势一片大好又猝然跌落谷底,方远澈来不及哀悼,立马发挥自己绝佳的求生欲,引经据典来说明在模仿字体的角度,简思明的才能多么的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