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确是郁溯之过,可一切因我而起,我愿承担所有。我既带郁溯来此,自有偿此血债之意。
朝云说着,坦然向前半步,师弟或者,我应称你金乌。郁溯伤你此生养父养母,今日我将她带来,任你惩处,所有责罚,我与之一并承担,哪怕是这条性命,你说一句,我们都毫无怨言。
我要你的性命作甚!洛溟渊这般说着,到底还是在数秒僵持后压下了心底的不甘,沉声让步道,你要赎罪,就回天界领罚,从此
回天界,天界会放过她吗?朝云轻声问着,紧紧握住了郁溯的手,自我应答道,不会的,天界只会留下我,让我活着为自己犯下的过错赎罪。
我可以为她求情
你不了解你的父亲,天帝不会允许妖魔亵渎神灵,上万年来,死于天界条例的妖灵太多了
我同郁溯说过,从今往后,我愿同她一起生、一起死,她若死了,我绝不独活。
你不愿回去?洛溟渊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我不会回去。朝云坚定道。
这样的答复无非令人愤怒、恐慌,可最后留下的却只有深深的无奈。
亦秋不禁去想,在爱恨与大义面前,没有人有资格替旁人做出选择,更何况他们曾是最相熟的朋友。
尽管,向来自私又咸鱼的她,总是盼望有英雄能够在关键时刻站出来拯救世界,再热泪盈眶地为其牺牲感慨万千。
可她知道,如果此时此刻有人告诉幽砚,杀了她便可拯救苍生,幽砚一定只会对其报以一声冷笑。
若是幽砚也曾上网冲浪,或许还会说上一句:你在想屁吃?
那么如果是她呢,系统告诉她,牺牲幽砚便能拯救这个小鸟咕咕飞笔下崩坏的世界,若否苍生将就此陷入绝境
若是刚来这里的那段时日,也许她真能想都不想便做出抉择,可现在,她却根本不敢面对这样的难题。
她会害怕选择,害怕为了大义失去所爱,更害怕为了所爱负疚一生。
正因如此,她甚至不敢开口说点什么,只敢地垂下眼眸,沉默旁观着眼前的一切。
你说你渡一人,只为不让她酿成大祸,可对你而言,什么叫酿成大祸?
难道只有凶兽邪魔的残忍杀戮才算大祸?他日人间若是陷入饥荒,人们易子而食,城外尸横遍野,为她做出这样抉择的你,就没有酿成大祸了吗
江羽遥的声音越来越低,虽然最终要做出抉择的人并不是她,可她也渐渐失去了底气,我我知道,我明白,你理解你的选择,可是可是句芒,人间不能失去你
江羽遥说着,不禁咬了咬下唇,紧握着双拳再不言语,似在进行着某种心理挣扎。
也许如今为神的她,应该为了天下苍生迫使眼前之人就范,她有千万种言语可以站在至高点让其动摇,可她的语气却近似哀求。
人间要的是万物生发、四季轮转,并不是木神句芒。我答应过郁溯,再也不会离开她,可我也不会逃避属于我的责任。
朝云说,扶桑,地界的出口,被等着抓我回去的仙神守住了,我不想见他们,只想见你我一直在等你,我知道你会来。
江羽遥眼底生出几分茫然,似无法理解朝云此刻所言。
朝云却是浅浅笑道:天地将我孕育,我本也该为天地而生,但草木能动,山石可转,我又非是死物,怎能无情无欲,任自己生死皆不由己?
我本想着,待郁溯心有悔改,便带她回天界谢罪,哪怕只有千万分之一的机会,我都愿为她担下所有,只求天界放她一条生路,让她留在我的身侧
可我越来越怕,怕我带她回去,与她相伴一生,只是一个谎言;
怕她因轻信了我,而受尽天界刑罚,却再不得见我一面;更怕那一别,会是我也无法改变的永别
她说着,转身仰头望向无星也无月的天空。
我曾以为,对于守护苍生一事,我从不曾动摇分毫,可很多时候,动摇也只在一念之间所以,我愈发确定,我可与她同死,但不能与她分离。
朝云话至此处,回身笑道,但是无妨,我说过,我不会逃避属于我的责任。
你江羽遥皱了皱眉,也不知为何,呼吸不自觉沉重了几分。
妖魔两界,总有许多为人不齿的禁术,可力量从来只在于善与恶间的抉择,不是吗?
朝云说着,眼底闪过几分释然,师姐,我这样叫你,你可不可以全当这一世,我只是一个为自己而活的凡人凡人总能任性一点吧?
朝云!
地界无星无月,更无人间诸多草木繁花,只因有些力量全部聚于天界仙神之手。
可三界安宁,若真由一人意愿可轻易抉择,那所谓的守护者,便也可能在某一个日夜忽而变作毁灭者
朝云说着,轻声喃喃了一句,这三界,不该是这样的
我无力改变任何,希望有一日,你们可以改变这一切。
应不是错觉,亦秋在朝云的眼底看到了一丝从不曾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