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小时后,霍言宽和鐘墨溪已经坐在了飞回法国的头等舱里。
鐘墨溪不敢错眼地盯着霍言宽,生怕他又闹出什么来。没想到老闆只是点了一瓶红酒,津津有味地喝了起来,喝完就靠在宽大的座椅上睡过去。睡醒又点了一瓶红酒,喝完又睡了。飞行加上转机的一路上,一共喝了三瓶红酒,什么也没吃。
老闆从来不喝飞机上的红酒,他说难以入喉。
他那胃哪里受得了不吃东西只喝酒?
鐘墨溪却不敢劝。他从霍言宽津津有味的表情里看到一种极度脆弱易碎的东西,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瞬间崩坏,碎成一地细小的片片。
下飞机驱车回到别墅,霍言宽躺到床上便睡,一睡就是36小时,水米未进。
醒来后第一句话就是:“我的手机呢?”
关机将近50小时后的第一次开机——霍言宽半躺在床上,按下开机按钮,等待着。脸上表情就像打开法庭的生死判决书一样。
他在一堆“未读资讯”中急切地寻找着,最后抬起头来,面若死灰。他把手机关机,远远地扔了出去。然后重又躺回去睡觉,一脸永远不想再醒来的表情。
“老闆!”鐘墨溪终于看不过去了,他趁霍言宽还没睡着,端过一碗早就熬好的米粥来,“再怎么你也得喝一点。”
“没胃口。”
鐘墨溪气往上冲,终于忍无可忍,把闭着眼睛往被窝里鑽的霍言宽抓住,拎了出来,吼道:“不要一副武功全废的样子!这世上最伤心的人不是你!”
“那是谁?”
“是我啊!喝粥!”
霍言宽被鐘墨溪的气势震慑住了,呆呆坐着看向他。鐘墨溪怒火未平,气呼呼地帮他垫好身后的枕头,把粥硬塞到他手里。
“不用我喂你吧!”
“不用。”霍言宽像是自知理亏似的,一勺一勺舀了粥放进嘴里。
“没有他的资讯?”
霍言宽不吭声。
“没有姬川俊一的资讯,是不是?”鐘墨溪又吼了起来。
霍言宽一愣,抬眼看着他。
“签证是我办的,我当然知道他名字;《晚霞色的天涯路续集1》我从头到尾看了,连你书柜里的上下册,我也都读了。虽然不知道这男人到底是谁、你们怎么回事,但我看得出你很在乎他。这次又发生什么了?既然他没联系你,你就主动联系他!你一个大男人,还不至于纠结谁先发资讯这种小事吧!你给我起来,说清楚!别躺在床上装死!”
霍言宽不说话,却在鐘墨溪的吼声里爬了起来,先去洗了个澡,然后开始走来走去整理行李。到中午十二点,鐘墨溪又熬了点皮蛋瘦rou粥,两人坐在餐桌旁吃饭。鐘墨溪看着老闆沉默地喝粥,忽然就觉得他脸颊异样地发红。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事。”霍言宽的声音听起来很虚弱。
鐘墨溪伸手去摸他的额头,温度烫得吓人。
“老闆!”鐘墨溪吓得蹦了起来,“你还是去躺着吧!”
“没事。”霍言宽还是边喝粥边摇头,神情萎靡。
他本以为,那天的事,俊一会道歉,会解释……至少会给他发资讯。可是两天都过去了,没有任何联络。
他发了那样的资讯,俊一居然没有理会。这沉默是什么意思,难道还需要想吗?
那个性感新chao的小鲜rou艺人,那个一直陪在俊一身边、朝夕相处的人,显然比他霍言宽重要。俊一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他霍言宽难道还需要说什么吗?说什么都是多馀的。沉默,才是成人世界里的告别方式。
喝完粥,霍言宽躺倒在床上迷糊着,鐘墨溪拿了水和体温计进来时,他还是恍恍惚惚的。
鐘墨溪从他嘴里拿出体温计一看,409摄氏度!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老闆这不是普通的感冒发烧,是心病,这一点鐘墨溪心知肚明。即使送急诊,也只能是给退烧药罢了,解决不了根本问题,路上来回折腾没准还会加重病情。
到了夜里,老闆似乎烧得更厉害了,还开始说胡话,鐘墨溪更是心急如焚。他每个六小时喂退烧药,每次老闆一动弹就喂点水,每半小时换一次头上的毛巾,还不时用温水给他擦擦身体降温。
煎熬了一夜,到了早上,老闆的体温还是在39度上下,整个人也软软的,一直没有醒过来。中午喂了些粥,他也只是半闭着眼睛喝了下去。
“老闆,老闆——”鐘墨溪守着昏沉发烫的霍言宽,眼睛熬得通红,嘴旁边急得起了好几个红包。他抓住霍言宽发热的手,贴在自己脸上:“你别吓我啊,别吓我。你快点好起来,好不好?”
终于熬到了天色放亮,鐘墨溪眼睛红肿。他从日本回来就没有休息过,老闆发烧后他又是两夜未睡。摸摸霍言宽的额头,似乎没有那么烫了,他想站起来去拿体温计和特意熬的莲心水,结果不知怎的,竟趴在霍言宽身边睡着了。
霍言宽醒来时,耳边有均匀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