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证据,能够证明查理曼夫人有着杀死本部武的充分的动机。
可她近来似乎也察觉到了风声不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美容、会友、茶话会,往常的娱乐活动,她一样也不去做,清心寡欲得像要出家一样。
然而,雁过必留痕。
查理曼夫人毕竟不是专业吃这碗饭的。
她以她有限的想象力,以为下城区是个三不管的混乱地带,连法律都会被这里天然得如丛林的野蛮气息震慑到退避三舍。
林檎在几个残破的旧监控中,不止一次捕捉到了她的身影,在本部武失踪的那段时间里出没于下城区。
她这样一位尊贵优雅的上城区女士,为什么会频频光顾下城区?
林檎只是暗暗记下,没有发作,端看查理曼或是他的夫人下一步会采取怎样的措施。
而本部亮这一番唱念做打,目的在暗暗地提醒自己,赶快抓住那个女人。
同时,他还想借他的力,把“高利贷”和“杀人”牵扯在一起,让“白盾”来出这个头,甚至是保护本部亮的人身安全。
只是这件事,真的很难做。
林檎在下城区,类似的案子见多了,也见惯了,知道这其中有太多无奈。
银槌市的金融业萎缩得一塌糊涂。
原因很简单。
秩序是垄断金融存在的基础。
而仅仅是勉强维持着表面秩序的银槌市,根本不是金融业发展的沃土。
所以,银槌市的银行几乎是形同虚设,一个个的小型借贷机构雨后春笋一样应运而生。
林檎见过无数因为借高利贷而家破人亡的人。
高利贷是决不会把“违法”两个字写在脸上的。
他们明面上的合同都是规规矩矩清清白白,每一条每一款都绝对符合法律规章,借款人拿去打官司也是白打。
“白盾”警力有限,查不出问题,总不可能24小时死盯着借款人。
于是,在“白盾”看不到的地方,借款人就只能任人宰割了。
真要到了高利贷持枪要债、白刃相加的时候,他们再想联系“白盾”来保护,往往也是为之晚矣。
高利贷在银槌市向来是横行无忌,习惯了吃人不吐骨头。
偏偏这回骨头太硬,他们rou没能啃到,还崩碎了一嘴牙齿。
林檎又问金雪深:“你们怎么扯进这件事里的?”
金雪深惜字如金:“花了点钱,雇的我们。”
于是非在旁补充:“这里是本部亮先生租赁的私宅,我们这边提前装设了18个监控摄像头,能充分证明是对方先强闯的,我们是正当防卫。”
林檎嘴角动了动,最终没忍住,还是笑了。
宁灼啊,宁灼。
高利贷打擦边球,你反手就把擦边球打回去?
可这真是得罪人啊。
林檎一通通讯,联络了最近的“白盾”,请他们把这些“上门打砸”的流氓关起来,清醒清醒。
末了,他也拨通了宁灼的通讯,将自己的担忧如实转达。
这是地下世界的博弈。
除非真刀真枪地见了血,否则就不是“白盾”能涉及的领域了。
他劝人的时候,也仍是轻声慢语:“宁灼,别在刀尖上跳舞。”
宁灼的回复却是一如既往的冷冰冰:“我又不要你陪我跳。”
林檎握着被挂断的通讯器愣了很久,品出了一丝奇异的味道来。
他微微笑了,同时想到了自己对凯南先生的调查。
一个光鲜亮丽、满口正义的明星记者,背后蕴含的能量倒真是远远超出他的想象。
此时的马玉树,缓过了心脏病发的危机,正在接受一场口水的洗礼。
凯南冷冷地立在他面前,轻轻踱了两步:“我还是想不通,你为什么不去调查本部亮在借款前接触过谁?”
马玉树低头不语。
他知道大事不好,知道自己的确是被送上门来的本部亮欺骗了,知道本部亮用了自己的大脑做了诱饵,迷惑了自己的视听。
但他不能真的认错。
否则他就是真的错了。
错了,就要认罚。
那“认罚”的后果,他想也不敢想。
斟酌酝酿了许久,马玉树说:“我会想办法把这个窟窿填上的。”
凯南:“填?怎么填?”
他从眼镜上方觑着他:“拿命填?还是用你手下的这小猫两三只去填?”
马玉树额头上的热汗流下来,迷了他的眼,也将他的眼镜片蒸得朦胧一片。
他的眼皮抽搐着,咬牙道:“凯南先生,再借我一点吧。”
凯南:“哦,还要借。”
马玉树没办法。
想要把钱要回来,就得借钱,摇人。
为此,他要滔滔地投入钱。
即使那是一个无底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