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坐在那个两米高的壮汉脑袋上。
壮汉已经昏迷倒地,人事不省,一颗光头烂西瓜似的血流成河,正好方便当个临时座椅。
金雪深的脸,地下世界里的不少人都认得,因此完全没有隐瞒的必要。
于是,他自报家门道:“‘渡鸦’。”
“‘渡鸦’……”马玉树的心里无声地翻起了惊涛骇浪,“宁兔……宁灼的人?”
“是。”趁着那边马玉树愕然之际,金雪深马不停蹄地抛出了下一个致命打击,“本部亮的命,我们保了。”
马玉树的心脏沉沉地往下坠去。
是“海娜”?
本部亮怎么能请得动他们出山?!
“海娜”是出了名的谁也不靠,几家大公司的面子,他们谁都不卖。
尽管马玉树虽然没见过“渡鸦”,但他消息灵通,知道他是“海娜”的三号人物,说的话绝对有分量,几乎可以代表“海娜”的态度。
听说本部亮那个死儿子本部武,在逃狱前曾经雇佣过宁兔子当保镖。
难道他们是那个时候勾搭上的?
马玉树刚刚吃下去的西瓜、吸收到的水分,全部化作冷汗从毛孔里渗出。
雪白浆硬的衬衫紧紧贴在身上,变得沉重粘腻。
面对本部亮时,他舌灿莲花,九分假,一分真,但他有一句话没有撒谎:
他也是从他的顶头上司那里借的钱!
他背后的势力也不是做慈善的,白给他钱让他往外借。
他也是从老大那里借来的高利贷。
至于能从底下的人身上攫取多少利益,全瞧他的本事。
这笔生意是由他一手促成的,如果没了本部亮的大脑,又没了钱,自己背后的人怎么处置本部亮暂且不提,自己这个办事不利的中间人,是必然要大出血的!
马玉树的声音有点抖:“‘渡鸦’先生,有事好商量,先不要把事情弄僵。这样,我们今天晚上一起吃个饭吧,地点和时间你来定。”
电话那边是昔日的“马叔叔”。
他的声音还是那样温柔。
小的时候,他还送过金雪深一套游戏机。
往昔的回忆,让金雪深的拳头攥得更紧,声音也是紧绷绷的:“好啊。”
见他答应得这么痛快,马玉树的心反倒先虚了。
他吞咽了一口带着血腥气的唾沫:“……我想请宁先生出来谈一谈。这里面肯定是有什么误会。本部亮给了你们多少?200万?……还是300万?”
马玉树露出了一个略显狰狞的笑:“我手头还有点余钱,如果你们方便的话,不妨和我合作,我们也能交个朋友。”
金雪深漠然地看了一眼远处的本部亮。
他刚刚目睹了一场斗殴现场,如今有些手颤,静静坐在一边,一息不出,像是生怕引起注意的食草动物。
金雪深冷静作答:“第一,你已经没钱了。”
他管钱这么多年,深谙其道。
结合着本部亮签订的合同,金雪深自信,马玉树向他的上线贷款筹来的2000万,如果偿还不清,能榨干他所有的身家,足够他死无全尸。
“第二……”他微微笑起来,这么多年积压在胸腔内的郁气泄出了不少,每个毛孔都舒畅痛快了,“才200万啊。马先生是不是太低估我们‘海娜’的定价了?”
通讯器那边陷入了一片沉默。
马玉树不是不想回应。他正抖着手呼叫他的健康监测机器人。
一只机器宠物风驰电掣地奔来,扫描了他一番,弹出了一个盛满心脏病药物的小匣子。
当他把药喂到嘴里,并泼泼洒洒地喝掉了半杯水时,那边的金雪深已经不耐烦地挂断了电话。
金雪深低头瞧了一眼于是非攥着自己的手,别过脸去,想要无视。
……无视失败。
他恶声恶气地:“松开。”
于是非最近好像对研究金雪深的身体燃起了极大的兴趣,不仅不松,还举起手,对着金雪深公然地晃了一晃:“你看,我的手可以把你的拳头包起来。”
金雪深瞪他:“无聊。人都是我打的,你出工不出力算怎么回事?”
于是非很认真地低头研究:“场面不好看。会吓到你。”
金雪深嘁了一声,也没发力挣脱,牵着于是非往前走出两步,冷冷地对本部亮说:“打电话。”
……好像他才是本部亮的雇主似的。
本部亮无力地抬头看了金雪深一眼。
他知道,自己一旦走上这条路,就没有回头路了。
那天,宁灼对他说,要他向马玉树借2000万。
500万归他,1500万归“海娜”和“磐桥”。
本部亮心中抗拒,却也抓到了重点:“马玉树背后还有人,这1500万你们挣了,以后要怎么在银槌市立足?!”
宁灼静了片刻,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