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戈其实不笨,他晓得罌粟在说什么,只是他需要时间消化和思考。
而且,他也知道罌粟晓得了许多事,包括自己的心思和感情。但这不是他当下受教时「注意」到的,是他在后来回顾罌粟的话时「理解」到的。
干戈不擅长注意,而是理解,虽然他的察觉能力还是比玉帛要强一点。
他感到疑惑的是,既然罌粟已经察觉了自己的心思,为什么还不唾弃他?想到这点,他就感到相当的紧张和恐惧。
他理解得多,但困惑得更多。
他以为罌粟是要他放手一搏,但是他无法理解为什么?而且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思考自己在坚持什么?思考他想要得到什么?
干戈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希望他爱的人都能好好的,陪伴爱自己身旁。
所以当他知道他们被保守派要求前去政党大楼赎回青志时,他脑子下意识地就动了起来,并脱口而出的说出那些话。虽然事后他感到有些担心和难为情,因为他以前没有这样过,并且也害怕罌粟或玉帛会因此觉得自己太过狂妄。
但他没注意到的是,这其实正是罌粟希望他做到的事情。
今天一大早的,罌粟在睡眼惺忪的情况下就被卡门叫去了酒吧。
他瞇着眼打着哈欠,看着走在自己前面的卡门来到铁门边回过身对自己招招手。
「怎么了?」
「你看外面,」她说,然后将双眼位置对上铁门的投信孔,「外面多了那几台车子,我刚才还看到有几个保守派的人从里面走了出来,在我的店这边东张西望的。」
罌粟听了也将身子凑过去看几眼,然后又站直身体。
「知道他们在干嘛吗?」
「我怎么会知道?你是睡糊了是不是?我只看到他们一直徘徊在这附近,对我们这边观察来观察去的。」
罌粟看着她,然后拾眼,「唉,大概是想监视我们吧?」他说,「毕竟,我们现在可是他们的眼中钉啊。」
卡门看着他一脸慵懒又毫不在乎的缓步走回连接门去,一边伸个懒腰,她赶紧跟上他。
「那你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昨天我已经联络革新派了,他们犹豫了几分鐘就立马答应了,大概也是被逼急了吧。」
卡门闻话,讶异地看着他。
事情是这样的,干戈当时因担忧青志安危和他们前去大楼找人的丧命率,下意识的就提出了和革新派合作的想法。
吃了玉帛和卡门一惊。
「毕竟,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们要想安然无事,不就要和敌人的敌人结盟吗?」他说,然后看向一脸错愕的玉帛和卡门,再看看罌粟,他又继续开口,「革新派在保守派里不是有卧底吗?告诉革新派,我们能帮助他们洗清部分谣言,因为我们当时给保守派的证据不是过滤过吗?而且我们在替保守派做事的时候,也拿到不少他们的底牌和资讯,我们把当时没给他们的东西,和那些我们窃去的保守派资料公布出来,大家就会知道我们说的是真话了。革新派必须帮助我们,我们才愿意帮他们洗清,这样达成互利的状态,他们不会不同意吧?毕竟,我们已经是他们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了。」
「但是告诉革新派这些东西,你怎么能确定他们在事成后,不会像保守派一样又要杀人灭口?更何况,」玉帛说着,转头看了一眼罌粟,「这是罌粟欸,他们找了好几年都找不到的人,而且当时他们要找罌粟不就是为了灭口吗?这样做真的对吗?你别急着想救青志就慌了,你好歹也顾虑一下罌粟吧?青志的命是命,罌粟的命就不是吗?」
干戈看着玉帛,眨眨眼低下头,「所以我才说不知道可不可行啊。」
他这说法就是,他知道这计画肯定有其危险性存在,而且罌粟也很有可能不答应。
「况且他们的卧底可靠吗?又不是什么大人物,能帮到我们什么啊?」
「我原本是想说,至少可以帮忙引导比较安全的路或扰乱保守派。」
「而且还可以帮忙放救兵进来。」
许久没回话的罌粟突然出声,吸引了三人的注意。
他眉头深锁,抬头望向他们。
「他们本身确实不能实质帮助到我们什么,但是他们背后的靠山可以。他们不是重点,不他们也是重点,重要的在于他们能开门放革新派和玄武会的人进来,一旦大量的援兵进来,我们就不是弱势了。而且,他们至少也能事先告诉我们保守派的动线和计画。」
「你打算採用吗?」玉帛蹙起眉看向罌粟,「葛格的计画?你不是和革新派处不好吗?」
罌粟摇头,「是处不好,但干戈说得对,敌人的敌人就是我们的朋友,就像一开始我们帮保守派做事,也是出于我们和革新派不好,在这种战场上本来就没有所谓绝对的朋友。现在情况反转,敌人对调,保守派既然要对我们两边压着打,革新派自然就会是我们的朋友,而且我相信他们也会认同这段关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