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就如同书雋哥哥所预测的,我安全下庄了。但是,所谓安全下庄,顶多是我没有出洋相,并不是我表现得有多好。
音乐进行的那五分鐘,我前所未有的专注,专注到,觉得时间好像静止了。等我回过神来,台下已响起一片掌声,但那掌声并不热烈,就像是朝会颁奖给段考前几名学生时,台下响起的那种……很敷衍的掌声。
我回神后的第一件事,是寻找书雋哥哥的身影,但视线在台下宾客间穿梭一阵后,还是没寻着他。
他说会在台下看我,他到底在哪里?
珊珊老师走上台来,想打圆场:「杨议员,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我们下半场还有准备一些曲目,时间也已经dey了……」
但杨议员对珊珊老师视若无睹,显然还没尽兴,应该说,我,让他很不尽兴。
「你真的是副首席?」他蹙着眉狐疑道,接着,自言自语般的碎念了一句:「怎么差这么多……」我想,他大概是把我和去年的书雋哥哥做比较了。
珊珊老师还想说什么,却被杨议员伸手阻止:「我还有准备另一首vivaldi的双小提琴,但是……先让我想一想……」他欲言又止的,显然在犹豫要不要继续凌迟我。
我相信,如果再来一首曲子,可以满足他的虚荣感和表演欲,他会毫不犹豫的继续下去;但现在,他恐怕也已经发现,就算真那样做,他自己也愉快不起来,可是他又不甘心就这样结束他今年的个人秀……
我茫然杵在原地,已经无力再去做任何回应,只觉得自己快要虚脱。
就在这时候,眼角馀光瞥见了那个我亟欲寻觅的身影。
虽然距离很远,但我很确定那是书雋哥哥。他从宴会厅后方一处人群稀疏的柱子后面侧身闪现,似乎在犹豫什么……
接着,他迈开步伐,手捏着棒球帽的帽沿,缓缓朝人群聚集的前面这边走来……
他要做什么?
心中涌现一股不安。
我之所以会下意识找寻他的身影,是因为看到他,让我感到安心;可是,我很清楚,自己并不希望他採取任何动作,就算我临时被赋予如此艰鉅的任务,我仍然一点都不希望他为我出头。可能是因为我害怕变得有名,所以不想让大家知道我和他的关係;也可能是因为,我不想连累他……我不想他和我一样,被杨议员当作娱乐、消遣、被学校董事们当作替学校生财的工具……
他去年,到底是做了多大的牺牲?他可是书雋哥哥啊……
看他一步步往舞台走近,已经陆续有几个人注意到他了,如果可以,我真的很想大喊叫他站住,但那样只会让他被更多人注意到……
正当我心急如焚却又无能为力之际……
「我来吧。」
那一声低沉又慵懒的招牌嗓音一出现,全场视线瞬间集中到声音传出的方向。只见严大少爷自宴会厅大门口翩翩而至,那惺忪迷濛的双眼好似刚睡了场舒服的午觉,却仍遮掩不了他一身的狂妄与傲慢。
「严绍杰回来了!」全场一阵譁然,同学和老师们如获救赎,一个个上前将他簇拥到台前。
当大家的目光都被严绍杰吸引过去的同时,只有我留意到,刚刚还在我视线范围的书雋哥哥,悄悄的消失了。
严绍杰从容取出自己的小提琴,步上舞台,来到我面前佇足,居高临下俯视着我,足足十秒鐘之久。
纵使他什么话都没有说,但从他那轻蔑又带着讥讽的眸光中,我心里已经大致有底,这齣降临在我身上的闹剧,是他刻意製造出来的结果。
他是故意消失的。
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
他的道歉掐得Jing准:「真不好意思,刚刚去外面接了个电话……」
儘管他话中没半点诚意,眾目睽睽之下,我只能咬牙、怒目瞪视他,却无法说出任何怪罪的话语,因为他现在的形象,宛如一个拯救我、拯救全班、拯救学校的……神。
「你下去吧,我来。」
他跨出一步,巧妙的隔开了我和杨议员,旋即转向杨议员说道:「您说还有准备另一首曲子是吗?哪一首?」
「vivaldi的a小调双小提琴协奏曲。」
「编号522那首?」
闻言,杨议员先是愣了一下:「呃,应该是。」旋即转向负责钢琴伴奏的女子,厉声道:「萱如,给我vivaldi那首的琴谱。」
「firstovent?」
「呃……」杨议员方才的气势已经完全被严绍杰给辗压过去,待乐谱送上,他好心想替严绍杰放上谱架:「就这首,你看看……」
但严绍杰只瞄了一眼,便伸手挡下:「谱,您看就好,我不需要。」他比比自己的脑子:「全都在这里了。」
杨议员尷尬的缩回拿着乐谱的手,面子已经快掛不住,更严厉朝伴奏女子斥喝:「没听到吗?他说不用谱,还不快拿走?」
退到台下的我,听到身边的同学已经忍不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