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
今年盛夏的体感温度比以往都辣人,云都被火球似的烈阳给烧化了,稀稀拉拉的挂在天边,跟滩融化的牛nai雪糕似的。明明是正午热闹时分,路上却没几个行人。蝉都不愿意出绿荫窝了,何况是人呢。
民政局空调也不知道是不是忘添氟利昂了,等待区域被暑热烘的跟桑拿房似的,有点喘不过气。
在一众依偎在一起举着结婚证甜蜜昂然的新婚夫妻里,有一对年轻男女垂头丧气板着脸隔着两个人的距离一前一后走出了民政局,从进屋开始两人就毫无交流,要不是喊到号时他们同时起身,在场的人还以为他们是走错了地儿要去隔壁办离婚的。
何纾韫被热的已经没了脾气,只想赶紧回车里吹空调,她伸手遮住了毒辣刺眼的阳光加快了脚步下着民政局大门口的台阶,正闷头冲刺迎面被拦住去处,她不耐烦的撩了撩眼皮就撞上薛唯奚挤着两条细细眼尾的欢喜笑容:韫韫,领完证啦?给妈妈看看呢?
您自己没结婚证呐?何纾韫没好声好气的把结婚证拍到她手上,虽然她平时骄纵跋扈上房揭瓦家里人都得帮她抚着梯子,但一直在长辈面前没失过大礼数,这会儿是真的憋了一肚子气没地儿撒,只能可怜薛唯奚当炮灰了。
哎哟!岑姐,你快看看!这照片拍的真不错,予珩长得真是周正,这浓眉大眼,果真长得像你!
岑幽兰凑近一看,乐得合不拢嘴,紧紧握着亲家薛唯奚的手感慨万千:啊呀!简直是天作之合呐!韫韫真不愧是大院里最漂亮的孩子,眉眼长得极像姥姥,遗传了你家优秀的基因!
头顶着暴晒烈阳,何纾韫的头顶都快被烫成烧焦的铁块了,她揣着手臂拿指甲狠狠掐着衣袖,极力憋着脾气敢怒不敢言。
柏予珩瞥着她撅着嘴一脸焦虑不安的模样,侧了侧身挡住了阳光直射,不着痕迹的转移了话题:妈,不是要去爷爷那儿吃饭吗?走吧,外面太晒了,回家你们再慢慢看。
啊对对对!走吧走吧。两个亲家母欢欢喜喜的把两人的结婚证揣进包里,伸手拉过何纾韫的胳膊,一左一右围剿住她轮番关怀。
何鸣坤隔着老远向她们挥了挥臂膀,丝毫不羞怯的大声呼唤柏予珩:女婿!
何纾韫像是吃了吐一样哽了哽脖子,艰难的吞下一口空气斜睨着给何鸣坤丢了个白眼。什么女婿?这就女婿了?这老丈人的身份转化的可真流畅,估摸着早就迫不及待了。
柏予珩向两位母亲点头示意后快步上前和何鸣坤握手:爸,您不是下午有个会吗?
何鸣坤拍了拍他的肩膀,发出心满意足的叹息:刚结束就赶过来了,你俩领证这么大的事情我能缺席吗?他歪脖子瞄了一眼满脸黑线的何纾韫,勾着头神神神秘秘的问了一句:小恶霸没欺负你吧?没跟你发脾气吧?
柏予珩温润恭谦的笑了笑:没有,怎么会欺负我呢?
那就好那就好,上车。
干休所大院里柏家热闹不已,街坊邻居纷纷上门恭喜柏老爷子。柏少安请了假从单位匆匆赶回家,进大院门开始就握着拳头一个个感谢送上祝福的邻里。他好不容易挤着热闹的人群进了家门,赶紧卷起衣袖进厨房查看菜肴安排,灶台上放满了餐盘,炉子上炖着腾腾冒烟的汤,李妈抄着铁勺噼里啪啦的翻着锅里的腊rou。
李姐,需要帮忙不?
煤气罐轰隆作响燃着热情的烟火气,李妈拔高了音量赶他去客厅:不用了!快去泡茶!看这个点,他们快回来了!
柏老爷子拄着拐杖缓缓的从卧室里踱步到客厅,手里拿着厚厚的一个红包望窗外张望。嘴里嘟嘟囔囔念叨着几时几刻了,该回来了。
老柏!
柏苍元闻声转过头,何毅踏着稳重的步伐张开双臂拥抱住老战友,两人高喝着仰头大笑。
何毅拍着柏苍元的手背,激动不已:哎呀!这门亲可算给我们等到了。
柏苍元假装不满瞟了他一眼:谁让你也生了儿子?还一生生俩!
哎?你白内障复查去了吗?
查了,医生给开了眼药水。你心脏还好不?怎么听说你前段时间不舒服进医院了?
嗨!我那是
爷爷。何纾韫这声招呼打的多少带些兴师问罪的意思,何毅脊椎一僵悻悻的转过脑袋对上她滋啦撒火星子的双眸。
您不坐轮椅了?奇迹般痊愈了?她几乎是咬着牙逞装镇静发出的灵魂质问。
何毅转了转眼珠子笑着打马虎眼:啊哈哈!予珩!来来来,爷爷给你红包。
就知道他是装病的,何纾韫越想越恼火,就这么被全家人合起来给卖了。她愤愤的撇下众人径直进了洗手间锁上门,一点都不想应付一群人围着自己问东问西。
在上周二十岁生日当天,何纾韫翘着腿瘫在卧室里吃着薯片和发小唐天漪视频聊天,两人不知道说到什么了,她笑的从沙发上滚到了地上。何鸣坤的敲门声打破了这一份最后的美好生活,他拿出了传说中准备了多年的大礼物,一纸按有血印的婚约,分不清是泥印还是血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