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楼道的回音效果似乎特别好,黎冬耳边反反复复传来她自己的声音;她早已数不清走到几层,脚下的楼梯像是有千层台阶,永不到尽头,身上的毛衣被汗水浸润、再被沁骨的寒风吹干。
好在约车的司机师傅眼尖,远远见到黎冬左摇右晃地出来,忙吓得帮她一起搬狗进车里,汽车飞速驶出小区。
罐头在车里仍在不断吐苦水,狭小的封闭空间内,瞬间被腐烂的腥臭味侵蚀。
手脚冰冷的打开车窗,黎冬看着罐头又要吐,连忙将外套脱下给他垫着脑袋。
这时她才发现,手背不知什么时候被划出一条长长的口子,此时正争先恐后地往外滚出血珠。
她无暇去管上伤口,深吸口气压下颤抖呼吸,强撑镇定地主动向司机报出手机号,提出赔偿:
“大哥对不起,把您的车给弄脏了,钱我会陪给您的。”
“没事没事,我回去擦一下就行,赔什么钱呐,”司机大哥是个热心肠,还反过来安慰她,“大妹子别着急哈,哥一直给你加速呢,不用十分钟,咱一定能到医院。”
“好,谢谢您。”
一轮来回后,两人再无交流,耳边再次只剩下刺骨风声,以及罐头越发急促的喘息。
黎冬浑身都是呕吐物,双眼空洞地望着怀里痛苦的金毛。
病不可能空xue来风。
两天时间,她明明几次看到罐头心情不好、明明有家里客厅的监控录像、明明注意到罐头食欲减少,却都选择了视而不见。
不管结果怎样,她都要负全责。
似是感知到她自责,躺在怀里的小狗突然抬头,沾着白沫的舌头讨好地舔黎冬手心,喉咙里细细地发出鸣叫,似是叫她不要伤心。
黎冬想她知道错了,她会改的。
但能不能,不要欺负她的小狗。
“大妹子大妹子!你手机响了!快接快接!”
司机大哥的急切呼唤声中,黎冬手抖着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看清来电人同一瞬间,泪水瞬间冲破眼眶,大颗大颗砸落在衣衫和狗毛里。
“阿黎?你还好吗?”
敏锐从长久的沉默和压抑急促的呼吸声察觉异常,祁夏璟懒淡的声音不自觉紧绷:“出什么事了。”
“祁夏璟,”所有强撑的坚强,在听见那个人的声音时,全都溃不成军,黎冬感觉她像是要把一生的眼泪流尽,断断续续的话说的毫无逻辑,“我回家就发现他躺在那里,吐了白沫也站不起来,就只能先带他去医院——”
“你做的很好,没关系的。”
“罐头是条老年犬,吐黄水等各种疾病随时都可能发生,”祁夏璟沉稳有力的声音,像是世上最有力的定心丸,“这不是你的错,也不是罐头的错,只是我们必须要面对而已。”
“我已经联系上那边的宠物医院,车到达后会有医生把罐头抬进去,专业的事交个专业人士做,罐头很快就会好起来。”
听着男人有条不紊的安排,黎冬慌乱无比心也一点点平静下来。
她不清楚,祁夏璟是怎么做到短时间内联系上宠物医院的,但她就是能知道,他一定可以。
随后她听见祁夏璟问:“阿黎,你出门时,身上穿外套了吗。”
黎冬远远看着宠物医院的标牌在眼前逐渐放大,又低头看向怀里满是污垢的外头,迟疑道:“带了。”
几秒沉默后,听筒内传来一道无奈长叹。
如祁夏璟所说,三四名宠物医院的医护人员早就围在门口等候,见黎冬的车停下,连忙齐心协力地将罐头送进医院检查。
下车时,黎冬听见祁夏璟对她说:“阿黎,你把手机交给医生。”
她乖乖照做,生怕自己错过任何重要信息,还特意打开电话免提。
祁夏璟显然不是
“谢谢。”
五分钟后, 黎冬接过护士送来的干净厚毯子,紧张的坐在诊疗室的椅子上,面露不安:“请问下, 罐头的情况严重吗。”
“初步判断是肠胃炎,”接电话的医生让护士准备检测仪器, 同时耐心解答道,“是否严重, 要做腹部b超看肠壁是否有增厚水肿,以及结合血常规等, 看白细胞是否有升高现象。”1
熟悉的专业术语反倒让人安心, 黎冬点头, 在被抬上仪器的罐头挣扎时, 起身揉他脑袋安抚。
做肠胃超声检查前,需要先进行腹部剃毛, 黎冬起先一直看着罐头没注意,直到剃毛的小护士突然惊讶的“咦”了一声。
黎冬回头, 看见罐头肋骨的位置,有三条明显的长疤纵横。
从不规则的形状上看,疤痕不像是做手术留下的,从新旧程度上看,应该也是相当久远的外伤。
有一瞬间,黎冬莫名觉得这三道疤、或者是这三道外伤,于她而言有些眼熟。
她想起祁夏璟曾说过,罐头是他被人骗才收养的,所以罐头的前主人有虐狗倾向吗?
飘远思绪被嘤嘤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