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姒眉间隐有些愠怒,却不好发作,只缓缓侧了身,道:“进来吧。”
李妙齐走进屋子里,左右看着,道:“娘子房中简朴,倒比宫中娘娘们的住所差多了。”
周姒冷声道:“我不过是世家女娘,怎配和宫中的娘娘们相比呢?”
李妙齐笑着道:“奴婢倒觉得娘子品行样貌都不比宫中的娘娘们差。”
周姒听出她话中有话,便命侍女们齐齐退下,道:“这里只有我们两人,你有什么话便直说吧。”
李妙齐道:“娘子坦诚,奴婢也不好藏着掖着了。娘子心中既有殿下,何不嫁与殿下,就算做个侧妃,也好过嫁给陈公子那个瘸子去。”
周姒道:“我的亲事已然定下,如何能嫁给殿下?”
李妙齐笃定道:“这有什么不能的?虽是定亲,却未成亲,娘子若事先与殿下有了肌肤之亲,想来凭着周太傅的身份地位,陛下和太后也会认下娘子的。”
周姒没说话,只紧紧咬着唇,道:“你为何帮我?”
李妙齐莞尔一笑,道:“我心疼娘子的心思,自然愿意成全娘子。再有,娘子大约也知道我的心,只盼着娘子嫁给殿下后,做主帮殿下收了我做妾室,奴婢便感激不尽了。”
李妙齐说完,也不等周姒回答,便站起身来,道:“奴婢今日喝了些薄酒,怕是守不住夜。还要劳烦娘子为殿下送些醒酒汤呢。”
周姒怔怔的看着她,死死绞着手中的帕子,只是沉默。
李妙齐行了礼,道:“娘子可要抓紧些,若是殿下酒醒了,此事可就不成了。”
她说完,只幽幽的看了周姒一眼,便款款离开了。
半炷香的时辰后,周姒出现在了傅言之房前。
她紧张得厉害,手里抖得厉害,连端着的醒酒汤洒出许多也全然不知。
李妙齐果然没在房前守着,她轻轻推开门,连脚步都有些虚浮。
房里一片漆黑,只在床边的案几上燃着一支烛火,随着大门被打开,那烛火微微摇曳了一瞬,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周姒将醒酒汤轻轻放在桌子上,蹑手蹑脚的走到床边,望着躺在床上的傅言之。
他紧闭着眼睛,睡得很沉,连有人进来都未曾察觉。
周姒提着的一颗心才缓缓放了下来,她将衣裳一件件脱下来,随手扔在地上,尽可能的使这些衣裳显得凌乱。
她又伸出手来,将自己的发鬓扯乱,将头上的珠翠摘在地上放好,才小心翼翼的爬上了床。
许是因着喝酒,他身上很烫。
她悄悄躺在他身边,握起他的手,将他的手放在自己腰间。
他的手滚烫,在触碰到她身体的一瞬间,他微微的睁开了眼睛。
他很平静的望着她,没有半点诧异,道:“我是又做梦了吗?”
周姒不敢说话,只屏息望着他,很快,他又闭上了眼睛,嫌恶的把手抽了回来,低低的叹了一口气。
他的声音很轻,可周姒还是听得分明。
他说:“沉鱼,你怎么不来我梦里……”
周姒瞬间红了眼眶,所有的委屈如chao水般涌到心头,堵的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很快,耳边便传来了他均匀的呼吸。
可她却全无睡意,只是望着他。
这么多年,她就这样傻傻的等着他登上帝位,傻傻的等着他来娶她,哪怕她早知道他想要姜沉鱼做他的妻子,她也没有怀疑过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
她以为他没有心,他待谁都是冰凉的没有温度,那么只要他待她有一点点特别,便足够了。
却没想到,他是有心的。只不过他心里藏着的,是姜沉鱼。
那个得到了傅恒之的心的姜沉鱼!
周姒很想质问他一句,自己到底哪里不如她?
她的眼眸渐渐暗下去,在烛火的照耀下,显得影影绰绰,越发的难以捉摸。
这一次,她大胆的贴了上来。
忽地,外面传来响动。
算计(三)
“殿下, 可是要水沐浴?”
外面传来春陀的声音。
周姒屏住了呼吸,再不敢动,只警惕的望着门外的方向, 冷汗涔涔。
春陀见无人应答,只当是自己听错了,便道:“妙齐不知哪去了,今夜奴才守在外面,殿下若是要什么,只管吩咐奴才便是。”
周姒见状, 再不敢做什么, 只瑟缩在床边,直到天明。
翌日一早,傅言之便起身离开了。
周姒望着他决绝的背影, 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落了下来。
他那样冷厉的告诫她, 要她当作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一切都没发生过么……”
周姒站起身来,将地上破碎的衣裳一件件的捡了起来,捂在胸前。
她正要穿衣裳, 却看见傅言之掉落在地上的玉佩。
她将那玉佩捡起来,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