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什么?我左右在这里等你的。”沉鱼道。
贺兰止轻笑一声,像是自嘲,又像是别的。
他在她面前坐下来,道:“今日苏建入长安,我料想你是要来的。”
沉鱼眼眸一暗,握着茶盏的手指深深的扣紧,道:“他还有脸回来!”
贺兰止径自倒了盏茶,将那茶水一饮而尽,道:“他犯了大错,本不愿回来,可陛下接连下了三道旨意催他回来,他不敢不回。”
“就凭他的本事,还想在边境将功折罪不成?”
贺兰止笑笑,道:“他打仗的本事确实不行,可旁的本事却还是有的。此次陛下有意在玉门关建西域都护府,若将这都护之职给了苏建,也许他还真能将功折罪了。”
“舅父还会用他?”
“自然,他虽不中用,却也是不中用的狗,有的是忠心。”
“忠心,他也配?”
贺兰止见沉鱼眼底满是冷意,不觉握紧了她的手,道:“沉鱼,你不能这样。”
沉鱼知道自己有些失态,便只冷冷的把自己的手抽回来,抿唇不语。
贺兰止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赶忙道:“抱歉。”
沉鱼摇摇头,道:“是我自己cao之过急了。”
她叹了口气,道:“我本以为出了这样的事,舅父定会治苏建的罪,可没想到,他竟是这样风风光光进的城。”
“据说,卫铮替他说了不少好话。”
沉鱼猛地抬眼,一脸的不可置信。
复仇
一直到回到侯府, 沉鱼的头都有些懵懵的痛。
卫铮……若卫铮当真是他,又怎会帮苏建说话?
沉鱼实在想不通。
“二娘子。”桔梗走进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怎么了?”沉鱼抬眸问道。
“卫铮将军递了帖子进来, 奴婢瞧着他带了不少东西,大约是来还礼的。”桔梗说着,将手中的拜帖放在沉鱼面前。
沉鱼望着拜帖上的浓墨重彩的“卫铮”二字,耳边响起方才贺兰止的话。
“沉鱼,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可他不是他,你明白吗?”
“卫铮是卫伉将军的养子, 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否则凭着陛下对太子殿下的熟悉, 又怎会认不出来?他是戴了面具,据说是因为战场上受了伤,不是为了掩饰什么。”
……
沉鱼用力揉了揉眉心, 道:“就说天色晚了, 我已睡下了。”
桔梗只当是沉鱼担心声明有损,便应了下来,道:“二娘子早些歇息便是, 奴婢打发了他去。”
沉鱼微微颔首,便侧身躺在了床上。
一夜无眠, 沉鱼一早便起了身, 命鸢尾去通知车夫备车,她要进宫去。
自从卫皇后出了事, 她便鲜少到宫中去了。
刚入宫门,正赶上官员们下朝, 这倒是沉鱼始料未及的事, 好在马车徐徐而入, 倒没出什么岔子。
突然, 马车猛地停了下来。
沉鱼倏地睁开眼睛,道:“怎么回事?”
隔着帘栊,耳边响起男子醇厚的声音,夹杂着些微的笑声,道:“姜二娘子,是我,卫铮。”
沉鱼并没有看到他的脸,可不知为何,她的脑海中竟勾勒得出他的表情。
她未及细想,便回道:“卫将军可有什么事吗?”
卫铮笑着道:“昨日未见着二娘子,特来当面道谢的。”
沉鱼淡淡道:“不必了。”
她将帘栊掀开,正对上卫铮的眼睛,她眼底的仓惶就这样撞进卫铮眼中,他勾了勾唇,道:“可是吓到了?”
“才没有。”沉鱼说着,微微抬起头来,只见他手中牵着沉鱼马车的缰绳,看似毫不费力,那马儿却丝毫动弹不得。车夫束手站在一旁,无奈的看着沉鱼,一脸的委屈。
沉鱼挑了挑眉,道:“这便是卫将军的谢意?只怕太霸道了些。”
卫铮敛了笑意,将手中的缰绳还给车夫,道:“昨日我刚好出去办事,这才没见到娘子,今日便急了些,还请娘子见谅。”
沉鱼道:“将军不必客气,将军虽不在,尊夫人在也是一样的。不过是些许薄礼,将军不必放在心上,只要博夫人一乐也就罢了。”
“什么夫人?”卫铮不解。
“将军的未婚妻子正在将军府上,将军还要抵赖吗?”
卫铮一怔,转而笑道:“你是说阿月?她只是……”
话还没说完,他突然抬起头来,望着她的神情,道:“你吃醋了?”
沉鱼面色一沉,重重的将帘栊放了下来。
卫铮却忍不住轻笑,道:“姜二娘子不必介怀,阿月她只是……”
话还没说完,只听沉鱼吩咐车夫道“还不快走”。
车夫闻言,赶忙驾着车走了。
卫铮笑着摇摇头,望着沉鱼远去的方向,哑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