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王傅安是皇帝和傅婠的胞弟,因是幼子,薄太后便偏疼他些。只是再心疼儿子也不能乱了祖宗家法,除了皇帝召见之外,藩王是不得随意离开封地的。
薄太后听着,不觉长吸了一口气,道:“如此,哀家便如你所愿罢。”
傅婠这才松了一口气,她不觉又看向沉鱼,她正和姜落雁热络的说着话,瞧着倒与常人家的姊妹俩无异了。
沉鱼这孩子,还真是不同了。
她心中想着,又道:“此次博之也会来吧。”
薄太后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道:“是啊,落雁也大了,也该帮他们两个把婚事办了。”
傅婠听着,只觉得一颗心都揪了起来,道:“母后,这些年淮南不是没有传来过消息,博之实在是……”
薄太后眯了眯眼,声音微沉,道:“婠婠,平素的事哀家都可依着你,可这件事不成,你明白吗?”
傅婠咬着唇,道:“可是……”
薄太后叹息道:“落雁是个好孩子,等她嫁过去管束着些博之,他会学好的。”
傅婠还想再说,可薄太后已没了谈性,便摆手让她离开了。
皇城寺在山中,虽是春日里,也总觉得寒风瑟瑟。
门被推开,扑面而来的风灌到脖子里,让傅婠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她望着不远处的两个女儿,心底有一种说不出的酸涩。这两个孩子,于外人看是金枝玉叶,可其实……
她这个做母亲的,实在是亏欠她们。
她敛了心绪,款款走到她们身边,看向姜落雁,道:“走罢,时辰不早了,我们得赶着下山。”
“那沉鱼呢?”姜落雁忍不住开口。
傅婠瞥了沉鱼一眼,道:“母后会安排好的。”
沉鱼早已习惯了傅婠这样疏淡的态度,也明白藏在她冷漠高傲外表之下挣扎纠结的心,便浅笑着道:“是。”
傅婠忍不住将眸光停在沉鱼身上,许久未见,她出落得越发美丽动人,原本有些婴儿肥的脸颊略略瘦下来,衬得五官也越发Jing致起来,再加上笑得弯如弦月的眉眼,让人望而忘忧,忍不住的想要亲近。倾国倾城这四个字在她这里,似乎都显得浅薄了。
她这样想着,心底也不觉柔软,道:“这些日子未见,懂事多了。”
见傅婠夸赞沉鱼,姜落雁替她高兴道:“母亲不知道,方才沉鱼与我说了许多话,那些见解连我也自叹不如呢。”
傅婠“唔”了一声,虽未多言,眉眼间却是难得的温柔,道:“走罢。”
姜落雁点点头,笑着和沉鱼道了别,便跟在她身后离开了。
沉鱼望着她们离开的方向,眸光一点点的沉了下来。
有些人拿了不属于他们的东西,也是时候还回来了。
五日后,长安城。
“二娘子,三年未归,奴婢都不认得长安的模样了呢,变化可真大啊!”鸢尾说着,将马车上的帘栊轻轻放了下来。
沉鱼含笑道:“如今我们不必住在宫里,出行都方便多了。等我安顿下来,便放你和桔梗出来走走可好?”
“太好了!”鸢尾和桔梗相视一笑,见陈嬷嬷沉着脸,她们赶忙敛了笑意,低下了头去。
陈嬷嬷劝道:“二娘子也该拘着她们些,如今我们虽禀过太后回了侯府里住,却也不能太出格。二娘子该知道,全长安城的人可都盯着我们侯府呢。”
沉鱼宽慰道:“嬷嬷放心,我心里有数。鸢尾和桔梗虽年轻贪玩,却也是知道分寸的,不会胡来的。”
鸢尾赶忙道:“嬷嬷放心便是,奴婢们不会让二娘子难做的。”
陈嬷嬷肃然道:“你们知道便好。侯府里不比旁的地方,上有老夫人、长公主殿下、侯爷,下有几位公子、娘子,胡闹不得,明白吗?”
鸢尾和桔梗皆知道沉鱼的处境,便敛了神色,齐声道:“诺。”
沉鱼瞧着她们这样忠心的待自己,不觉红了眼眶,上一世,她竟护她们不住……这一次,再没有任何人能伤害她们!
正想着,马车便缓缓停了下来。
鸢尾掀开帘子瞧着,道:“二娘子,是侯府到了!”
她说着,便卷了帘子,利落的下了马车,又伸手来搀扶沉鱼等人。
姜子默和姜落雁已等不及的迎了过来,道:“沉鱼可回来了,父亲和母亲昨日就念着了。”
沉鱼笑着走下车来,道:“我也念着阿爹、阿娘和兄长、姐姐们呢。”
侯府牌匾之下,姜亦风、傅婠和姜子彦正站在那里,他们虽未说什么,脸上亦满是关切。
沉鱼忙走到他们近前,行礼道:“阿爹、阿娘,长兄。”
姜亦风笑着扶她起身,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他说着,看向傅婠,道:“婠婠,咱们一家人终于团聚了!”
傅婠抿了抿唇,虽未说什么,眼眸早已带了些shi意。
姜子彦一贯沉稳,此时也不觉露出了几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