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捷四十大寿,夜宴朝中诸多大臣。
秦徵一下衙就去了郑府,只见人头攒动,光外头的席面,就有二十桌之数。他是金字红帖,位置在里头。
秦徵只能算初入官场,大多数面孔都不认得,连看着脸熟的也没几个。
秦徵一个人坐了一会儿,终于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眼前经过,激动地冲他招了招手。
秦王新封的驸马都尉,许秩是也。
“诶,你也来了。”秦徵说。
许秩一见到秦徵,便转到秦徵面前,与他见礼,回答说:“我是陪家父来的。”
果然是人逢喜事Jing神爽,秦徵觉得许秩是眉梢都带有喜意,便问他:“你和阳兹公主的婚期,是什么时候呀?”
“明年开春。”
秦徵抱拳揖了两下,“那提前恭喜了。”
“届时还要请公子赏光,来喝一杯喜酒。”
“这是自然,许驸马,”秦徵随口调侃,不禁想起一些事,“循之,你不想求个功名吗?驸马都尉,终究只是虚衔,旁人也会说你是因为阳兹公主的关系才得此虚职。”
许秩心态平稳,无甚所谓,“娶阳兹公主为妻,无论我官至何位,难免会被人说成裙带关系。有心人的嘴,是躲不过的。我也不急。”
“也是,你年纪还小。”
公子徵不过比他大半岁而已,装起了老成。许秩发笑,“倒不仅仅为这个。家父已经身居要职,我便无需汲汲于此了。月满则亏,水满则溢。风头太盛,只恐给许家招来祸端。”
旁人想的都是如何乘家族青风、扶摇而上,许秩却选择敛起锋芒。
秦徵想起秦王对许秩的评价,可谓Jing准,“你确实顾虑很多。可你的才华,有目共睹,秦王中意你,总有一天会征用你的。驸马都尉,可能就是你的。”
许秩淡淡地说:“若是可以,其实我更想去修书。”
秦徵皱眉,并不赞同,“你的才能,只是修书,未免可惜。”
“在我看来,开万世太平,继往圣绝学,是一样重要的。”
秦徵一愣,啧啧点头,“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公子当初可不是这么说的,不是不屑与我等文人为伍吗?”许秩揶揄道,“秩斗胆一问,公子难道不算读书人?”
半年前的账,现在翻出来,秦徵只觉得尴尬。他那时初来咸城,激进倨傲,瞧不起儒生的畏缩卖弄、世家的趋炎附势,自以为了不起、出淤泥而不染,所以不喜欢凑人多的热闹,须知比他有本事的,大有人在,人情世故,亦是处事智慧。
“往事休提,”秦徵捂着额头,自嘲干笑,“以前是我自傲了。”
秦徵与许秩又聊了一些琐事,一个侍女找到许秩,躬身说:“妍夫人想请郎君过去一下。”
许秩一怔,便与秦徵失陪,随侍女而去。
秦徵又一个人坐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开席,决定先出去方便方便。
原路返回大厅时,在长廊拐角,他与郑桑不期而遇。
这是她家,遇到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只是没想到会迎面撞上。
兴许是为了迎合公子衍的喜好,秦徵平日里见郑桑,都是以清冷之色为主,如玉兰花一般,纯洁安静。今日为郑捷过寿,郑桑穿着浅紫色的衣裙,美艳鲜妍,容貌好像也更上一层了。
郑桑紧忙停下步子,才没撞到来人怀里,一看是秦徵,轻拍着胸脯,虚惊一场,“要开席了,你怎么还在这儿?”
秦徵如实回答:“我刚去如厕了。”
郑桑抬袖,遮住鼻子,嫌他不雅。见他既然来了,郑桑想起那天的玩笑,想趁机嘲弄他,于是问:“你送的什么寿礼呀?”
“一对珍珠。”
听起来倒挺像那么回事,郑桑希望落空,败兴地问:“你哪来的?”
“王上赐的那对珍珠呀。”秦徵理直气壮、理所当然地回答。
“王上……”郑桑赶忙收声,看了看周遭,没有旁人,打了秦徵一下,“王上赐的你也敢拿出来送人!那是要砍头!”
“那我有什么办法,就我那点月俸,够买那些前菜吗?”郑桑拍那一下一点儿不痛,正因为不痛,反而发痒,秦徵揉了揉,无所顾忌,“我没说是王上赐的,他们也就记了‘珍珠一对’四字。此事你知我知,没事的。”
“万一哪天问起来,你交不出来怎么办?”
“怎么可能查问?王上闲得没事干,突然问赏的一对明珠去哪儿了?”
郑桑恶狠狠地说:“赶明儿就去揭发你!”
“别,你是祖宗行了吧。”这回轮到秦徵向她告饶,郑桑抬袖偷笑。
正说着,大厅方向传来丝竹管弦之声,灯也灭了好几盏,厅内一下变得昏暗。
秦徵与郑桑站在长廊尽处,望着门内厅堂的变化。秦徵问:“这是要干嘛?”
郑桑冷冷地说:“郑雅要献艺了。”
于时,大厅中央摆出一个人高的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