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被法院查封, 又被薄暝买回来了。屋子上的封条还没有撕下来, 薄暝上前, 将白色的封条给挑了。然后他将封条捏做一团,往焦黄的空地上抛去。搓得滚圆的白球落在一处,薄暝说:“等春天来了,就在这里种一棵桂花树。”费南雪心头一动,鼻尖仿佛嗅到了桂花的香气,有种甜滋滋的感觉蔓延开来。“那我们旁边搭一个恒温的大鸟笼,让鹦鹉们也有住的地方。”费南雪说。薄暝刮了下她的鼻头,“行。”费启星先推门进去了,有点受不了似地回望两人一眼。所以这就是秀恩爱?三人进了屋子,上楼时,屋外有黑影一闪而过。薄暝感觉外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回头去看的时候,连树影都没有摇晃。可他下意识将费南雪的手牵得更紧了一些。费南雪问:“怎么了?”薄暝不想让她担心,只是摇了摇头。费启星打开房门,从书柜底板的夹缝中抽出了笔记本。他翻了几页,指着其中的一行字:“密码是这个。”薄暝快速地扫了一眼,记下了本子上写成的密码。很讽刺的是,安晴书写的密码,竟然就是秋龄死的那一天加秋龄名字拼音,她稍稍改动了一下大小写而已。三人离开屋子后,准备上车往利卡酒店的方向而去。而这时,一辆面包车突然朝着薄暝冲了过来,费南雪眼疾手快将他推开。车门迅速打开,一双戴着手套的手伸了出来,将费南雪扯到了车里。车辆疾驰而去,薄暝抓着费启星上车,跟上了面包车。费南雪的脑袋上被套了一只黑色的袋子。她努力呼吸,袋子却紧紧贴着脸颊,稀薄的空气让费南雪头晕目眩,根本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思考。她的手机就在外套衣袋里,如果能够伸手进去按下快捷键,就能够拨通薄暝的手机号,可是在极端缺氧的情况下,她只能伸手去抓袋子。她的挣扎带出了手机,有人拾起了那只黑色的小方块,然后打开车窗,将其扔了出去。一只冰凉的剪刀贴到了袋子外侧,有沙哑的男声传来:“不要乱动,我给你剪一个出气口。”话是这么说,可对方根本没有多温柔。费南雪感觉自己的发丝连同袋子被剪掉,黏在唇上搔到鼻底。费南雪抿唇,死死克制住心底的颤抖。她猜得到,这应该是薄玉辰的人。薄玉辰终于急了。虽然她的手机是没了,但她的衣服还藏着一枚小小的摄像机。这是何微醺送她的礼物,自从上次在阿布扎比发挥了大作用后,她总是将这枚拇指大小的相机充满电,带在身上。这个东西,她一定要藏好,不能让这些人发现了。一路颠簸后,面包车终于停了。费南雪被人粗暴地推下了车,她故意摔倒在地,将相机按开,贴在外套口缝线上,让镜头正好对准扣眼。有人将她拽起来,她跌跌撞撞走过了一条满是废品的水泥路。一扇陈旧的大门被打开后,她脑袋上的黑袋子被扯掉。费南雪深吸了口气,这才试探着睁开了眼睛。她觉得这片废弃的大楼很眼熟,再一细看,这不就是白月留给她的那块地?这里曾是地卫一公司的旧址。后公司破产,地皮转到费南雪名下,因迟迟没有开发,就这样荒废了。不远处有道背对着她的人影,逆着光站立。过了一阵,那道人影转了过来。果然是薄玉辰。男人换了一套黑色西装,领带解了下来缠在手里。暗红色的领带像是浸满了鲜血的绷带,看起来有点骇人。薄玉辰朝着她的方向走来,“非要用这种方式见面才能好好说话吗?”费南雪:“我没什么话好说的。”“那我有很多话可以跟你说。比如,你在背后cao控几家公司联合哄抬汽车零件价格,恶意断了新宸汽车的零件。比如,你暗示几家银行不要给新宸汽车贷款。现在新宸汽车都没办法上这次的日内瓦车展。这些,都是你做的吧?”他原本从容的表情变得扭曲,两条剑眉紧紧拧在一起。他冷哼一声,“本来早就想杀了你,安晴那个废物不敢下手,只敢把你送去国外让你自生自灭。结果养虎为患,你还反咬了我一口。”说着话,薄玉辰将领带抽了过来,费南雪抬手挡脸,胳膊上挨了一下。她后退一步,“薄叔叔,我本来就觉得你人品不怎么样,现在更差了,居然只会和女人动手。”薄玉辰被她一激,整张脸都垮了。他咳嗽了一声,两个戴着面具的壮汉冲了出来。他扬了扬左手,“把她绑在那里。”两人得令,将费南雪双手反绑,掉在一根悬在半空的大铁链上。她的脚尖刚刚能够挨到地面,全身都使不出力气,简直就是酷刑。费南雪没有认输。她忍下了不适感,故作淡然:“薄叔叔,偷来的东西始终是偷来的。一个谎言要用无数的谎言掩盖。没本事的人只能通过杀人来掩盖真相,不是吗?”“是啊。”他呵呵笑了两声,“可我这个没本事的人活到了最后。而你那个有本事的妈,死得灰飞烟灭,渣都不剩了。谁有本事呢?”薄玉辰将手里的领带松了点,“现在轮到你了,做个选择吧。”“选择?”费南雪听到这个词都觉得好笑。她被挂在这里,这人还假惺惺地说要她做选择?所以,当年妈妈也是遭受了同样的逼迫吗?薄玉辰说:“放弃开发这片地,把白月关于桂轮汽车的笔记交出来。做到这两点,我就留你一条命。”
费南雪突然笑出声。她一直在老宅忍耐多年,就是为了找到白月遗留下来的笔记。后来从法国回到江城,也是为了这本笔记。薄玉辰因为缺失了笔记才没能将桂轮汽车全盘复制,现在新宸的胜利者就是个东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