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结束后,李霹雳和梁政去三亚看了海,那个夏天,他们在一起了。另:明天有三章薛蘅的番外,知道大家都不喜欢她,但还是建议看一看,会交代正文里没写的一些人的结局,以及前面埋得很深的一个伏笔。展览的部分信息,来源于《清明上河图》在故宫建院九十周年的石渠宝笈文化特展,顶级珍贵书画文物一般只在春秋两季展出,这里为了情节发展设定在了六月,特此说明一下。 蘅芜(一)她从小便知道, 自己生来就是要做皇后的。她出身太原薛氏,自唐末五代来便是高门大族,祖父是开国元勋, 打太祖皇帝问鼎天下起就追随于他, 驰骋疆场数十年, 平二李, 吞荆湖,攻后蜀,灭南唐,立下赫赫战功, 被封肃国公, 官至枢密使。她上面还有两个姊姊, 但她是父亲唯一的嫡女,昔年祖父还在世时, 常将她抱在膝头,开玩笑地喊她小皇后。其时国朝天子迎娶将门之女已成定例,太祖的三位皇后均出身将门, 祖上都是五代起家的将领, 太宗同是如此。薛氏满门勋贵, 朝中诸将莫能与之比, 来日必出一位金尊玉贵的皇后。她的闺名便由祖父亲自所取, “蘅”——香草之意,寄托了祖父对她的美好期望, 希望她品格娴雅, 举止端方, 将来做个贤内助, 辅佐天子治理后宫, 成为一代贤后,流芳百世。因为祖父的期许,她自幼便在母亲的教导下,跟随教养嬷嬷学习宫中礼仪,一举一动皆有严格的法度,不可出差错。家中姊妹在花苑里和小丫头们打秋千、放风筝时,她只能腰背挺直地坐在房中,研习琴棋书画,针黹女红。倘若她的注意力偶尔被窗外的嬉笑声勾走,手背上便会蓦地一痛,那是嬷嬷用戒尺打在了她的手上。“勿听勿视,集中Jing神!”嬷嬷板着脸训斥她。“是。”她收回视线,小孩手背嫩,被打之后,麻痒如万千蚂蚁啃噬,早已蔓延开一片红肿,她却习以为常,继续眼观鼻鼻观心地提笔练字。这日过后,嬷嬷便去找了母亲。从此后苑再也无人来荡秋千了,也没有小丫头们的笑闹声顺着窗格爬进来,勾走她的心神。她的小院安静异常,府中丫鬟经过她的窗下时,都要特意放轻脚步,唯恐惊扰到她。二姐生性爱玩好动,却因为她被拘在房中,不能出来玩,因此恨透了她,偷偷给她找过几次麻烦,都是一些小伎俩,比如往她的被子里扔虫,或将她刚抄好的字用墨泼shi。她每次都视若无睹,默默忍耐,只在一次父亲来考校她的功课时,特意引他走入绣房,恰好撞见二姐举着金剪子,正要划破她的刺绣。父亲勃然大怒,当场甩了二姐重重一记耳光,将她抽得脸颊肿起老高,泪花在眼眶里打转。她在父亲身后垂眼站着,一副什么也不知情的乖顺模样,只在二姐被下人拉出去时,才抬起脸,给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二姐最终被父亲打发去乡下的庄子禁足,她继续在与世隔绝的小院里学习。院落里的积雪落了又融,融了又落,刹那芳华弹指而逝,那个坐在案前,会被窗外笑声吸引走视线的小女孩终是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温婉娴雅,进退有度,乃闺门之仪范”的薛家三娘子。十三岁那年,大姐出嫁了。男方远在饶州,是淮安侯府的二公子,这是父亲为她择定的婚事,在此之前,大姐从未与未来夫婿见过面。成亲礼很热闹,她混在前来观礼的宾客中,看着大姐蒙着红罗盖头,在喜娘的搀扶下,一步一步地上了花轿,嫁给一个她不认识的陌生男子。满眼都是喜庆的红,入耳皆是恭贺“百年好合”“早生贵子”的吉利话,鞭炮和鼓乐声中,她却忽然陷入了一阵恍惚之中,仿佛看到了来日自己出嫁的场面。薛家的女儿,脚下走的貌似是鲜花着锦的坦途,实则是在为父兄的仕途铺平道路,这是她们生来便肩负的使命。不,还是不同的。大姐不知道她即将要嫁给何人,她却知道,她会嫁给太子,她是日后国朝的皇后。大姐出嫁后,乡下的二姐被接回了东京,她也要谈婚论嫁了。在父亲为了她的婚事焦头烂额之时,二姐却早与一名外男私定终身,对方是神卫右厢禁军的一名军校,在京师众多家世优越的儿郎中,地位寒微到连别人靴底的尘泥都不如,绝无可能攀附得起薛氏这样的高门望族。阖府中,她最先发现二姐的私情。那实在是太显而易见了,二姐的贴身侍女总是行迹鬼祟,偷溜出府去给她的情郎传递消息,像生怕别人不知道。有一回夜里,她从母亲那里回来,途径后苑时,还意外撞见那名军校翻墙进来,与二姐私下相会。二人躲在假山石的Yin影中,紧紧地搂抱在一起,双唇急切地索取着,谁也未发现角落里的她。她轻轻地咳了一声,惊动了那对野鸳鸯。军校吓得翻墙而逃,二姐衣衫凌乱,鬓发松散,双颊红似血,见到她,又迅速失血变得苍白,恶狠狠地威胁她,若有旁人知道这件事,她定会杀了她。她并不会被这样色厉内荏的话吓到,只袖着双手,眼珠平静地盯着二姐,似阐述一件事实地道:“爹爹知道会打死你。”二姐咬住下唇,一层泪水渐渐漫上来。“打死便打死,若要让我像大姐那样,嫁给一个素不相识的男人,我宁愿被他打死!”她没有说话。这夜的事,她从未告诉过任何人,但此事几乎不可能瞒住,因为二姐的肚子一日日鼓了起来。父亲发了有史以来最可怖的一通火气,亲自拿了马鞭,冲进二姐的院子,将她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