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钰每一句话都戳在了他爹痛处上,心里隐隐觉出一丝快感,这些话尘封许久,终于被他说出来了。作者有话说:哈哈,洗白了一个,又搭进去一个!心好累!父子俩俱都沉默下来, 屋中只有刘斌浓重的喘气声一呼一吸回荡着。刘钰喉咙滚了滚,鼻子里有些许酸涩,他分明有一千种办法对付他爹:拿自己的前程威胁,找人给他爹捣乱, 却下意识里选了最伤人的这一种。他知道他爹有多疼阿元, 疼阿元也不全是因为他死去的大哥, 也知道自己当初被抱到太子府时,他爹也曾去祖父跟前尽力阻拦, 可他就是在心底深处默默羡慕着小时候的哥哥。那些积压在心的话一经倒出, 刘钰紧绷的神色不由松了下来,跟他爹说话也不再咄咄逼人:“爹,若芯她还会有孩子的。”“那这个呢,这个就不是你的孩子了么?”没出生的孩子算不算孩子, 这事不好说,皇宫大内以皇嗣为重,只要是怀了孕的都算, 高门显贵便多效仿之, 虽没有皇位要继承, 可也有爵位家产要传下去。刘斌甩出来问的这句, 正是刘钰和康氏闭口不言的原因, 他们只能在心里默认了想保住若芯,却不敢张扬着说出来,否则就是要害刘家断子绝孙,死后哪有脸去见祖宗。可刘钰似乎还没想过死后见祖宗的事儿, 他说:“我不要这个孩子了。”刘斌难以置信的看向他, 啪的一掌甩了过去:“逆子”再没了方才被他儿子戳心肺时的心疼和纠结, 直接传了家法, 一鞭子一鞭子的抽在这忤逆不孝的混账身上。“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刘斌做一家之主后记得最牢的就是这句。其实,他方才被儿子逼问时,很想替自己辩解一句:“钰儿,爹疼阿元不是因为阿元跟你大哥像,是因为你从小就不跟爹亲。”心里分明软成这样,也不过才两三句话的功夫,就在祖宗家法面前硬起了心肠,将不孝子打的血rou模糊。刘钰挨家法挨惯了,被小厮拖回外书房后,心里反痛快不少,大约是身上疼了心里就没那么疼了的缘故,他趴在外书房的床上伤神的想,他爹他娘都还好对付,最难啃的骨头还被他圈在院子里关着。若芯听人说刘钰挨了家法,吵着闹着要去前头看他,可大门紧闭,没人敢放她出去。自那夜后,贴身伺候她的人被刘钰吓怕了,死死盯着若芯的吃食,一有不对马上禀报,生怕二爷又来发难。最头疼的还是田嬷嬷,若芯在她跟前儿又哭又闹的要见刘钰,怎么劝都不肯消停。老嬷嬷被她磨的头都要炸了,当了一辈子差,可也没见过这样固执的主子nainai。这天,她伺候完姨nainai吃饭,交代了丫头几句,就回了屋,正碰见她媳妇宝琴往外走,要回家一趟,便嘱咐她:“家里的事张罗完了就快回来,nainai天天闹腾,我一个人实在应付不过来。”宝琴道:“我今儿晚上在家住一晚,明儿办完家里的事,就雇辆车回来。”田嬷嬷:“二爷身边的管事不是说了,让拉你回家的马车,在家跟着住一晚,明儿再给你拉回来。”宝琴只道:“别住了吧,妈也知道这府里的人金贵,张罗着招呼车夫还得费我的功夫,再者,咱们不好仗着二爷高看一眼,就这样装腔作势的。”田嬷嬷笑了笑:“我的儿,还是你懂事,我们老何家娶了你,可不是捡着宝了。”这田宝琴是田嬷嬷千挑万选了,给她那混账儿子娶回家的,娘家也姓田。这边宝琴刚到家,就见刘家的另一辆马车在她家院门口停着。宝琴一拍脑门,恍然自语道:“可不是忙忘了,今儿是二爷给家里送月例银子的日子。”田嬷嬷虽说不在刘府当差了,可刘钰心系ru母,照旧每月叫人给她送月例银子,外头的管事小厮不知道田嬷嬷跟她媳妇去了府里,这才又送到家里来了。刘钰小厮吉武在田嬷嬷家等了一会儿,见宝琴回来了,忙迎上去:“nainai回来了,早知nainai和嬷嬷去了府里,我就不跑这一趟。”宝琴笑着招呼他进堂上坐,见她男人也在厅堂,却只管坐着也不招呼客人,便狠狠瞪了他一眼。吉武将一包银子递与宝琴:“nainai,这是这个月的月例,还有二爷叫备的礼,nainai点点。”宝琴忙笑回道:“吉大爷送来的,不必点。”吉武笑着拱了拱手:“那我还有事,就不多打扰了,nainai留步,我走了。”也没理会宝琴男人,直接跨出了厅堂。宝琴虚送了几步,回过头来就骂她男人:“客人走了,也不说起来送送。”田嬷嬷儿子何晋一脸不耐烦:“哼,一个奴才也值当大爷我送。”宝琴:“这一脸倒霉相,谁又惹你了。”“方才你没回来的时候,我都跟那姓吉的说了,说你和妈去了府里,让他把银子给我,谁知那狗奴才理都不理,直接去问了丫头,非要等你回来才肯放银子。”“哼,给你?给了你咱们这一大家子这个月就得喝西北风。”“他给了我,我自然也是要给你和妈的。”宝琴啐了他一口:“呸,鬼才信你。”这何晋是京郊出了名的混混,吃喝嫖赌样样Jing通,还常打着刘家的名号横行霸道,田嬷嬷知道她儿子什么德行,便死活不肯让刘钰管他。刘钰也不是没抬举过他,瞒着田嬷嬷给过他些体面差事,可都叫他办砸了,这一来二去的干不成一件事,他索性破罐子破摔,直接在家啃他老娘的月例银子了。宝琴:“别在这儿吊相了,去给我找个大夫来。”何晋倒还是个人,知道关心他媳妇的身子:“你怎么了?”“我没事,找大夫问些事,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