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转而又想,他儿子那霸王性子,还有那句“不许请太医”的混账话,又觉着该不关若芯的事。刘斌咬牙切齿想了半天,就见刘钰终于从内室出来了。他哪里忍得住不骂他。“你给我跪下。”“你越发能耐了,她怀着身子呢,想吃什么你给她就是,家里穷的差她那口吃的么,倒来生这闲气,还把孩子吓哭了。”康氏见状,忙摆手挥退钟毓馆的下人,身边只留了崔氏和孙氏在旁。刘钰跪下来,梗着脖子一句话也不肯说。刘斌又骂:“便是她没怀孕,我们这样的人家也没有苛待妾室的道理,你是抽的哪门子风闹这么一出。”他到底在意若芯这一胎,又不放心的说:“以后叫你母亲来照看若芯,用不着你…”骂的正起劲,不妨刘钰突然喝了一声:“不行。”刘斌又瞪大了眼:“你……”身边康氏早静下心来琢磨了半日,此时见刘钰这般,已觉出大不对,她转头同身边两个心腹对了两眼,崔氏便福了福,轻手轻脚的从暖阁退出去了。康氏:“老爷别生气了,方才怪我太急,还以为阿元吓坏了,才着急忙慌的请了老爷来,老爷放心,我自会照看若芯的。”她可见过太多回这父子俩僵持不下的场面,心里直后悔,后悔怎么一时激动叫人请了刘斌来。又训斥刘钰:“那几个大丫头伺候主子不力,罚两月月钱就是了,你这会子把她们撵出去,这一时半刻的,叫你穆姐姐上哪给你找妥帖的人伺候。”她斥完刘钰,又去看刘斌,缓声道:“这么早,老爷还没用饭吧,我陪老爷回去吧。”说罢,起身拉刘斌出了钟毓馆。作者有话说:长春馆里康氏伺候走了刘斌, 就歪在暖阁炕上,一面哄阿元睡觉一面听崔氏回话。“太太,我在钟毓馆里查问了半日,那里昨儿晚上闹了个底朝天, 像是出了些事, 只关着门, 没传扬出来,桂芝姐也并不是特意来看太太和二爷的, 是叫二爷硬从京郊家里接出来的。”康氏阖着眼问:“出了什么事?”“桂芝姐嘴严, 自问不出什么,我只去问丫头小子们,可这些奴才受了责罚,都吓得不轻, 只说二爷叫桂芝姐搜了姨nainai的屋子,又挨个责问他们姨nainai的日常饮食作息,还把小厨房里滋补的东西全都撤走了。”康氏嘴里低声重复着崔氏的话:“撤了她的滋补, 撤了滋补”“你们怎么看?”崔氏和孙氏互相对了一眼。孙氏先开了口:“这当口撤了姨nainai的滋补, 要么是姨nainai惹怒了二爷, 二爷同nainai怄气, 要么就是二爷不想姨nainai生孩子, 二爷就要娶亲了,会不会是王家那边有什么不乐意的,二爷才”康氏打断她,斩钉截铁道:“不可能。”崔氏:“该不会是上头的意思?太太何不去探探老太太的意。”康氏:“若是老太爷容不下这孩子, 老爷不可能一点儿也不知道, 可早上在钟毓馆时, 老爷分明气的不轻, 吃饭时也没说什么。”屋子里又陷入沉默,过得一会儿,崔氏没底气的说:“那就只一种可能了。”康氏挣开眼睛看了看睡熟的阿元,不作声的默认了崔氏说的那种“可能”。孙氏:“可姨nainai早上吵着闹着说二爷断了她的吃食,这”崔氏:“会不会是姨nainai不知道”“这也不通,姨nainai娘家是学医的。”……三人议论了半天也没能议出这前因后果到底如何。却在一件事上得了共识:不管是姨nainai自认体质好不怕难产,还是谁要喂大了孩子,横竖刘家在这件事上不吃亏就是了。生过孩子的妇人大都知道,后宅里一旦碰上了这种糟心事,无论主家多想保子,孩子最终能不能顺利生产,还得看孕妇。康氏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她起身叫人备了一盒子吃食,带着孙氏和崔氏去了钟毓馆。——这一天下来,若芯只吃了些清粥小菜,见康氏带着吃的来了,先是心里沉了沉,又缓缓将心安定下来。康氏:“你好好养胎,阿元这些日子就留在我那里了。”若芯应着:“是,有劳太太了。”康氏便招呼她坐:“这些都是你素日里爱吃的,瞧着你脸色不好,该多吃一些。”说这话时,她余光瞥见田氏往她跟前挪了挪,似是想说什么,却没开口。若芯谢了赏,她没拿筷子去吃她爱吃的东西,直接端过搁在桌边儿的一碗参汤吃起来。康氏讲规矩,她便不敢大口去吃,只慢慢小口啜着,吃了一半才拿起筷子,去夹那想了一天的滋补吃食。
田嬷嬷见状,殷勤上前去给若芯布菜:“我来伺候姨nainai吃吧。”说罢,拿起公筷,夹了桌上的清淡小菜塞满了她的碗。若芯便不好再去夹那些荤腥,只又拿过参汤来吃。她想着肚子里的孩子,一门心思都在吃上,没留意康氏盯着她看的眼睛里,竟晕一抹红来。康氏清了清嗓子,柔声道:“好孩子,别吃了。”若芯看向她:“太太怎么了?”“没怎么,只许久没同你说过话了,今儿得空,咱们娘俩儿好生说会儿子话。”若芯愣了一瞬,才缓过神来应声,原是她少见康氏对她这般和颜悦色,还真有点不适应。方才田嬷嬷说太太来了时,若芯还当是为了早上的事,太太又来训斥她了,只没想到,康氏是来试探她的。摆上桌的,有她喜欢吃的清粥小菜,还有养身子用的参汤吃食,如果若芯不想要孩子,大可去夹那小菜吃,没必要在一顿饭上骗她,康氏的心随着若芯吃汤的动作,倏忽抽了抽,她以前只道这女孩心性好,绝不会害人,如今心里竟莫名涌出一丝悔意,她想,她以前许是对她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