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其实是洛宝眉无意中发现的,但是梁原知道不能将她牵扯进来,就谎称是自己。
他其实只是想知道楚宴是否和燕王有牵扯,只是想问清这一句而已。但是话音落下很久,楚宴没有说话,只露出了有些痛苦的神情。
昏暗中,他喉结紧绷地滑动,微微侧过头去,刚才还坦率的目光滑落到对方的肩上。Yin影把他轮廓线上的每一次表情的微变动都捕捉得很Jing准,楚宴咬了咬牙。
镜头里的张力让人惊叹。
单看这段剪影,谁都想不到这会是周岁的演技。
片刻后,他才缓缓说:“……我不想说。”
话说出口时,都已经哑了声。
梁原便明白了,这也是楚宴为求自保不得已的苦衷。在这一刻,他彻底动摇了,楚宴和燕王私下或许真的有交易,可那又怎样呢?
这世界上有那么多身不由己的人,楚宴只是其中之一。可是他性情纯良,从未做过什么坏事,所求不过是自保而已,若他真与燕王同流合污,又怎么会与自己图谋扳倒对方呢?
梁原一直认为,抛开动机单论行为是很可悲的,但是今天,他也险些做了自己最痛恨的那一类刽子手。
太可耻了。
此刻,万般情绪涌上心头,他一时衝动,上前轻轻捧住楚宴的肩。
“以后,我不会再疑你。”
他真心诚意地说。
梁原作为一个六品小京官,在城门下与皇子过从亲密,很明显是逾製了。
但楚宴没有半分不愉,他点了点头,几不可闻地道:“你知道的,我一直认你为此生知己、手足兄弟。”
这句话的分量,已然是很重的了,若是传出去,不光梁原要人头落地,连楚宴都要革去身份,降为庶民。
他与梁原说这些,又何尝不是一种承诺、重誓呢?
梁原道:“我明白了。”
随着这段对话的告终,他们走过了这段长长的青砖路,西华门的宫门大开,阳光从外面投射进来,照亮了布满Yin霾的皇宫一角。
楚宴只能送到这里了。
梁原朝他拱了拱手,两人便做了拜别。等到上马车时,梁原脚步顿了顿,回头看了他一眼。
直到楚宴轻笑着点了点头,他才如释重负一样,钻进了幕帘之中。
自始至终,楚宴都站在Yin影里。
随着马车咕噜咕噜地远去,他嘴角那抹浅淡的笑意也一点一点冷了下来。
……
“卡!过。”
反覆重拍喊action的时候是很磨人的,卢常山会跟演员不断调整,现场的道具、灯光、机器轨道全部要重跑。但真正过了之后,卢常山话又很少,工作人员赶紧去忙下一场戏的准备工作,现场另一种形式地安静了下来。
反而让人很不适应。
喊完卡后,周岁仰着头站在原地,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后,他才舒出了一口气。
他摸了摸身后的戏服,已经全被汗打shi了,但是他还没有完全从戏中缓过神来。
盛明寒把外套带了过来,裹着他回到一旁休息的椅子上,助理早就把水温好了,一看到他就递了过去。
化妆师拿了个粉饼过来,原本是想给周岁补妆的,但是看盛明寒坐在旁边,就识趣地先走开了。
“怎么样,还好吗?”他问。
周岁缓了缓,从Jing神高度紧张的状态回到现实,大概花了两分钟的时间。
“还行。”他揉了揉微微酸痛的肩膀,低声说,“长镜头很磨人。”
四分钟的时间,不能忘词、每个镜头特写都要尽善尽美、人物语气细节捕捉到位,对他来说实属不易。
想到一旦被卡了重拍,丁程就要陪着他重新对四分钟的戏,他神经就紧绷着,一刻都不敢放松。
“是很磨人,但也是一种锻炼。”盛明寒顿了顿,虽然知道现在他很需要安慰,但还是说,“刚才只是拍摄了侧写和背影,正脸时一定要注意,不要为了展现情绪而做表情。”
周岁闻言,知道刚才盛明寒一定在关注他,连忙打起一点Jing神。
“嗯嗯,我知道了。”
“不用太紧张。”周岁戴了假发,盛明寒不能破坏造型,就隻碰了碰他的耳垂,“卢常山前期不会对你太严苛,你可以慢慢进入状态,不要着急。”
周岁的戏份主要集中在丁程和盛明寒两个人上,他在处理楚宴的亲和状态时非常顺畅,所以盛明寒也就集中在楚宴情绪爆发的时刻帮他多对了几场戏。
可能上一场盛明寒饰演的还是谢听阁,下一场他就是梁原,中间还会夹杂着几句洛宝眉的台词,就这样一点点帮助周岁‘脱敏’。
这样的好处是就算丁程发挥不稳定,周岁还是可以很快地找到方法、稳定地进入这场戏的情绪。
演员么,都是这样磨出来的。
下一场戏,是梁原和谢听阁的第一次在长街上相遇,平民时期的梁原路过谢听阁的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