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胥在他第十三次衝过路的陌生将士微笑的时候,忍无可忍地拉了他一把,“有完没完?”
谢逢秋立马低头跟他小声说话,他这一低眉,藏起来的情绪立刻显露无疑,忧心忡忡地跟华胥道:“媳妇,你快跟我说说话,我紧张死了!马上要见家长了,你怎么也不提前跟我嘱托两句,我这两手空空啥也没带,你爹会不会不喜欢我?对了!你爹脾气如何?有没有什么喜好、忌讳之类的……”
“……”
“媳妇?”
“媳你个锤子,叫我名字。”
“好嘞,胥胥!”
华胥憬脸色难看至极,他有心给撅回去,但看谢逢秋满脸忐忑不安,那些话便又咽了下去,隻好忍无可忍地翻了个白眼:“脾气不好,喜好和忌讳我不知道,我跟他不熟!”
言罢,他转身就走。谢逢秋在原地很是吃惊了一下,反应过来赶快追上去,凑在他身边道:“不熟?那不是我岳丈,你亲爹吗?”
他咬牙森然道:“……谢逢秋你非要在这种关键时刻找打吗?”
被瞪的人悻悻道:“好嘛,我不问了,但你不让我叫岳丈,总得告诉我,一会儿见了,我该如何跟他见礼吧……”
“你来办正事的,叫家主就行。”
华胥憬冷淡道。
他自以为嘱托好了,结果甫一入殿,家主负着手在上首等着他们,谢逢秋端端正正地行了晚辈礼,张口就是:“伯父好!小侄这厢有礼了!”
“……”
霎时间,满室寂静,静坐一侧的华胥不晦茶盏一晃,半碗茶汤溢在了雪白的广袖上。
华胥憬狠狠地踩了他一脚!
“唔……”谢逢秋吃痛,闷哼一声,龇牙咧嘴地小声道:“我说错了?不是你不让我喊岳丈的吗,我看戏折子里都这样说的啊……”
家主与华胥不晦,都是镇守一方的大能,这点私语,不用费劲就能听得一清二楚,再看小少主的姿态,两人是什么关系,根本无需多言,华胥不晦心知肚明地拂了拂广袖,起身道:“衣衫脏了,我去换罢,你们先聊。”
言外之意,你们一家人说一家人的话,我不掺和。
华胥憬执礼,目送着他远去,而后扭头,极其凶神恶煞地瞪了谢逢秋一眼。
谢逢秋无辜地朝他摊了摊手。
家主这时终于转过身来,眼睛瞪得如铜铃般大,不用靠近都能感受到里面即将喷涌的怒火,华胥憬沉默地跟他对视片刻,终于叹了口气,把谢逢秋拉出来,认命般道:“介绍一下吧,家主,这是我的道侣,姓谢,双字逢秋,重逢的逢,秋日的秋,现任魔界魔长使,认识挺久了,感情蛮好,我寻思什么时候把族谱给上了……”
刚要进门的华胥夫人听到这句话,硬生生绊了个趔趄。
“上、上族谱?”
即便她对孩子的感情生活报以极大的包容,但……这是不是有点太突然了?而且她没看错的话,旁边这位应该不是女扮男装,是踏踏实实的男子吧?
华胥憬闻声回头,见她站不稳当,连忙去扶,谢逢秋也跟着迎了上去,在夫人灼灼的目光中,迟疑着来了个自我介绍:“呃……伯母好,我是华胥的道侣,我叫谢逢秋……”
华胥夫人看起来就要昏过去了。
家主见此情景,连忙招手唤人将她扶下去休息,而后抄起一个空茶盏便扬了过来:“逆子!”
华胥憬还没反应过来,谢逢秋本能闪身而至,用□□凡胎挡下那道蕴着灵力的茶杯,直至疼痛后知后觉地席卷而来,他才晕乎乎地揉着胸口,皱着脸低“嘶”了一声。
“……没事吧?”华胥低下身来,关切地询问。
“没事没事,”他摆摆手,皱巴着脸抬头看了自己岳丈一眼,“伯父,生气也不要乱砸东西啊,砸伤人怎么办……”
“轮得到你来说话?!”
“轮不到轮不到,那……要不然我先排个队?”
“竖子嚣张!”
“天大的冤枉!我这人从小到大最谦逊了!跟我相处过的人都夸我!因为优秀的品行和良好的性格,曾经还有一大批小弟,那时候他们都尊称我为秋哥,虽然现在大家都四散纷飞了,可这不能否认我曾经的辉煌……”
华胥憬:“……”
啊,头秃。
谢逢秋这人有个毛病,紧张了便爱胡言乱语,这时候说的话,通常是思维极度混乱之后的产物,逻辑不清,最爱吹逼,实打实的效用没有,招人恨的功力倒是妥妥的。
这大概跟他平常毒舌的功底有一定关系。
果不其然,说了没两句,家主气得须发皆张,勃然大怒,谢逢秋不是很理解地看向华胥,诚恳道:“天地良心,我是想跟他打好关系的。”
华胥憬也很诚恳地朝他点了点头,“很明显,你失败了。”
这时显然不适合继续谈话了,华胥憬顶着怒火,平静地跟他告辞,而后拉着谢逢秋走得飞快。谢逢秋想了想,还是决定挽回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