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循都没看他,客气地回答:“不谢,你自己打车过来的,平台上应该有记录吧,说要给师傅好评,不会连这个也忘了?”
顾西园哑口无言。
“哦……这、这样啊,那谢谢你晚上照顾我……”
“不谢,是一个叫魏洋的帮你洗的澡,衣服也是他换的。”
顾西园一头栽倒。
心想那贺循又做了什么?站在旁边看魏洋给他洗澡?稍微想象那场面,顾西园落泪,感觉太魔幻了,贺循一定是在骗他。
贺循藏着很深的笑意,起身去添粥。顾西园在他身后略欠底气地问:“那你今天休息日有空吗?”
“没有。”
后半句“可以约你吗”就堵了回去,没机会说出来。
“明天呢?”
“也没有。”
顾西园动作变得迟钝,贺循在阳城的家没有川城那面阳光灿烂的玻璃墙,好像室温都要低几度。隔音效果很好的房间里只有贺循把瓷碗放在桌面上轻微的响声,太冷清了让人难过。
两人保持安静,吃完早饭。
贺循送他下楼时,顾西园没看出来他是要出远门。秘书已经启动轿车在停车场等候。
“送了顾先生就直接去机场吗?”秘书问。
“可以。”贺循回答。
顾西园才反应过来,好像又被贺循耍了。
“你要出差吗?”他问。
贺循没有再捉弄他,说:“回一趟川城,我外公那边有点事。”
“是因为茅先生?”
茅清秋率领公司一路走向无可避免的破产已经人尽皆知了。
贺循表示的确如此,顾西园有点担心,不知道贺循此时回到白热化的家庭战争中,又会充当什么样的角色。
“只是寻常聚餐,不用露出这种表情。”
那也有可能是鸿门宴,顾西园心里想,不过没有说出来。最后他跟车到了机场,送贺循离开,才回了自己家。
栖鹭岛的附楼现在是贺文妍在住,云絮从宽阔的湖面上空游过,投下变幻的光影。自从动过手术,贺文妍身体就一直不大好,小楼外大片绿林主要为她起到隔音的效果,进出的人员都被要求轻手轻脚。
贺循回到川城的第一天去见她,茅维则在陪她玩填色游戏。贺文妍脸上带着恬静的笑容,虽然因为近来的打击而稍显苍白。
“这两种颜色我就分不太出来,”贺文妍不好意思地说,“我听说四色视者能看到比普通人多一百倍的颜色,维则应当是这样天赋好的人。爸爸和妈妈对艺术都不敏感,维则是继承了外公的基因。”
茅维则谦虚地说:“还好啦妈,毕竟我读了四年艺术大学。”
贺文妍分不出来的那两种颜色在贺循看来有很明显的深浅区别,不过也没有在她为儿子骄傲时泼冷水。
“贺循,路上累不累?先去休息吧?”贺文妍关切道,看见儿子风尘仆仆,进屋也没个多余的椅子坐。
两个儿子里,要说她最满意的当然还是贺循,不过为人母,总会偏疼更弱势的孩子,担心他受委屈、活在兄长的Yin影里得不到照顾。
“哥不会觉得累的,”茅维则无不恶意地说,“不过是从阳城到川城。从阳城到马德里他也不是没飞过,第二天还能赶上阳大早八的课,呵呵。”
贺文妍听不懂,说:“你哥上学的时候还去看过你吗?”
贺循听懂了,什么也没说。
茅维则说:“我可没那么大面子。哥想见的八成是别的什么人吧。”
“是哦,”贺文妍说,“沈家那个女孩好像也在马德里。”
茅维则对贺循露出笑容,一副“你看咱妈”的表情。
贺循语气稀松平常,对母亲说:“我去见见外公。”
“好啊。”贺文妍放他走。
离开小路没多远,茅维则从楼里追出来。
“妈还什么都不知道,你说我要全部告诉她会怎样?”
贺循略微低头审视他,茅维则极为讨厌这样的眼神,从某个时刻起他再也解读不出贺循的神情,他想要贺循紧张、想贺循把他当作宿命的对手、想在贺循必须狼狈的时候嘲笑他,但无论身处何种境地,他好像都完全没有被贺循放在眼里。
“当初你俩私相授受,就把妈气得进了医院,这么多年身体一直不好。你真是一点不把妈放在心上啊,是不是?”
贺循只是说:“看来你也一点没把你爸的事放在心上,有空在这里搬弄。”
茅维则骤然火起:“我就知道是你干的!你以为外公会永远偏袒你,无论你做出什么事情都给你兜着吗?!否则这次外公为什么会叫你回来?咱们走着瞧!”
贺循明白他的意思。
外公是怎样的人?在外公的教养下长大的母亲是怎样的人?贺循一直很明白。
小时候他因为保姆的粗心,误服了过量药物,险些休克,贺云度怒气衝衝,将茅清秋教训了一顿,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