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洋一把捂住她嘴:“憋住啊姐!这车洗车费够你俩月工资了!”
“怎么喝到这么晚?”贺循问。
顾西园在副座睡得人事不省。魏洋晕乎乎地说:“小顾要考研究生了,高兴嘛,请客庆祝一下。”
贺循余光里瞥了眼顾西园的侧脸,似乎因为踏实而陷入无梦的睡眠。
魏洋:“本来没想麻烦贺总的,我说我把小顾送回去吧,但是小如姐一个人打车也不安全。”
闻绎如:“是阿园自己说的呀,如果喝醉了就给贺总打电话。”
贺循问:“他说的?”
“是啊,”魏洋作证,“我就说知道你跟贺总关系好,但万一人家睡着了呢,还要把人叫起来过来当司机吗?不太好吧。不好意思啊贺总,小顾这个人脑子就缺根筋……”
闻绎如一巴掌呼他脸上:“可闭嘴吧你,懂个屁——呕——”
把闻绎如与魏洋送到地方,两人非要叫醒顾西园道别,顾西园两隻眼睛转圈圈,根本不知身在何处,晕乎乎地坐在车里,对贺循说:“师傅,回、回那个桐林苑……”
是他在川城家的地址。
贺师傅打表起程。下车的时候顾西园非要给他转钱:“不用……不用,我自己上去就行……麻、麻烦师傅了,我给你好评吧……”贺循开始怀疑顾西园到底有没有说过喝醉了给自己打电话这种好听的话。
顾西园摸出钥匙,在贺循家门上怼了半天找不到锁孔,脑袋上冒出可疑的泡泡,带着酒味碎掉。贺循帮他按开门,顾西园就嘘道:“小声点,不要开灯……会被我室友——嗝——发现的。”
贺循看着他黑暗中发亮的眼睛:“这位客人,你还带陌生人回家吗?”
顾西园眯起眼睛,看了他半天:“……你不是——嗝——陌生人啊……”
傻笑说:“魏洋——嗝——你好像长高了点,嘿嘿。”
贺循:“……”
因为顾西园强烈拒绝开灯,贺循隻好摸黑把他搬运到卧室,推进淋浴室,先把人洗一遍,顾西园半梦半醒地推拒,叫魏洋的名字,说自己家卫生间很小,不能两个人一起洗,要不他先出去,让给魏洋先洗也行云云。逻辑还挺清醒。
贺循一个活生生的人站他面前,他一会儿认成司机师傅,一会儿认成魏洋,真是很没道理。贺循眼神沉沉的,捏着他的脸问:“阿园,你到底想叫谁带你回家?”
顾西园靠着浴缸睡着了。贺循只能叹气,脱了他的衣服,调试水温。
浴室里,雾气渐渐充盈,顾西园蒸得满面chao红,闭着眼睛用很小的声音埋怨:“……叫他也——嗝——不会来啊。”
贺循正在拿沐浴露,听见后愣了一瞬,不知道在想什么,在浴缸边站了一会儿,直到温水没过顾西园的胸口,才蹲下来关了水,用手背试他脸颊的温度,低声问:“为什么不会来?”
顾西园头很晕,思考问题头更晕了,不舒服地皱着眉头,很慢地说:“我、我把他松开了……风太大……吹远了就……就找不回来了……”
说的好像都不是人,像隻断了线的风筝,起风时节的蒲公英,做着单程旅行,一旦错过就无法回头。
贺循摸着他的手,身体很热,手温却很低:“你不是重新牵住他了吗?”
顾西园:“……”
他眼睫低垂,渐渐放缓了呼吸,神情依旧有着轻微的茫然。
第二天顾西园穿着陌生的睡衣,在陌生的大床上醒来,入目所见是一盏陌生的顶灯。空气里弥漫陌生的气味。
爬起来,拉开窗帘。外面是陌生的城市视野。
不,城市并非陌生,但他很少从这个角度俯瞰阳城。高架桥犹如一道飞天霓虹横亘而过,城市公路的尽头,昴日星君车驾远远而来。
顾西园呆住,慌乱的心颤抖的手,解开睡衣在玻璃镜上照看自己的前胸后背——油光水滑,没有被剌一刀,身上零件还是完整的。这才松了口气,心想幸好人生剧场没有荒唐到这地步。
他昨天的衣服好好迭放在床头柜,顾西园完全断片了,心里琢磨着难道是魏洋家?小如姐和爹娘住一块儿,应该不会大半夜带两个喝醉酒的男同事回去吧。穿好衣服,出门一看,想:嗯,应该不是魏洋家,这哥不会有这么大房子。
装潢风格他还挺眼熟,下楼看见开放式厨房那边,某人穿着围裙,拿着锅铲在做早餐。
顾西园冷静了有两三秒,得到了真相:
他又被贺循捡回家了。
谁给贺循打的电话?难道是自己吗?自己酒后壮胆居然敢凌晨sao扰贺循吗?顾西园凌乱了。无法想象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莫非他们玩了给联系簿里置顶的对象通话说“我爱你”的游戏?
“早上好。”贺循说,把煎好的鸡蛋拨到餐盘里,一段时间没见头髮好像长了点,搭在眉梢上,一色的乌黑。
顾西园不知该怎么面对他,是进一步还是退一步,好像永远把握不准方寸。他知道贺循比自己坚定很多,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