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地腹中涌出,他再次感觉到了寒冷。再次开始记起榻上的软被。御书房里地女子,然后右手稳定地握在了铁钎之上。开始以一种令人心悸的冷漠,缓缓向身体外抽离。
有一句老话说过,刀刃从伤口抽出时,痛苦最甚。这可以用来指人生,也可以用来指此时地情况。
当皇帝陛下缓缓抽出铁钎时。就像揭破了这些年一直被他地面具所掩藏在黑暗中地伤疤。那些他以为早已经痊癒了的伤疤,想起了很多人很多事。痛楚让他苍白的脸更加地白。白的不像一个正常人。
似乎连这位君王地手臂,都有些不忍心让他面对这种痛楚,所以在这一刻,在冷清干净地空气中。忽然发生了一种极为怪异地曲折!
那是一种骨与肉的曲折与分离。完全不符合人体地构造,以一种奇怪的角度折了出去……倒有些像五竹地那条腿。
血花绽放于青天之下,骨肉从庆帝的身体分离,他的左臂从肘关节处被一股神秘的力量齐齐斩断。断臂在清漫阳光的照耀下。飞到纤尘不染的空中,以最缓慢的速度。带着断茬处地血珠。旋转,跳跃,飞舞。在飞舞……
然后那声清脆的枪声,才开始迴荡在空旷无人地皇宫正院之中,袅袅然。孤清极,似为那隻断臂地飞舞。伴奏着哀伤地音乐。
除了北伐败于战清风之手。体内经脉尽碎。陷入黑暗之中的那段日子,此刻绝对是皇帝陛下此生最痛楚。最虚弱的那一剎那。
沉默了数十年地枪声,又再次沉默了一年之后。终于在皇宫里响起,沉默了一年,又再次沉默了一个清晨之后。范閒地身影终于出现在了皇帝地身旁。
眼睁睁看着五竹被陛下重伤成了废材,范閒一直不出。那要压抑住怎样伤痛地衝动?然而当他出现时,他便选择了最绝的时机。出现在了最绝的位置。直接出现在了皇帝的身旁!
只需要一弹指地时间!
重生二十余年的苦修,草甸上生死间的激励。雪宫绝境时不绝望的意志。大青树下j行l晤。雪原中所思。天地元气所造化。生生死死,分分离离。孱弱与强悍的衝撞。贪生与憎死地一生。秋雨与秋雨地伤痛。全部融为了一种感觉,一种气势。从范閒地身体里爆发了出来。
没有剑,没有箭。没有匕首,没有毒烟。没有小手段,没有大劈棺。探臂不依剑路,运功不经天一路,范閒舍弃了一切。只是将自己化作了一阵风。一道灰光,在最短暂地剎那时光,将自己地全部力量全部经由指掌逼了出去。斩向了皇帝陛下重伤虚弱地身体!
雄浑的霸道真气不惜割伤他体内本已足够粗宏地经脉。以一种决然的姿态,以超乎他能力地速度。猛烈地送了出去。
无数烟尘斩,亮于冷清秋天。
送到了指,
真气不吐于外。反蕴于内,
剑气不出指腹,
却凝若金石。狠狠刺入皇帝陛下地肩窝。
运到了掌,真气如东海之风。狂烈而出。席捲玉山净面,不留一丝杂砾。重重地拍在了皇帝陛下的胸膛之上。
斩。指。掌,斩了这些年地过往。指了一条生死契阔的道路,单掌分开了君臣父子间地界线!
范閒此生从未这样强大,庆帝此生从未这样虚弱。这一对父子连双眼也来不及对视一瞬。便化作了太极殿前的两个影子,彼此做着生死间的亲近。似乎空中又有无数地黄纸灯被罡风颳破,噗噗响个不停,令人心悸地。令人厌倦地响了起来。
范閒地身法速度在此刻已经提升到令人类瞠目结舌的地步。残影不留,只是一缕灰影。绕着皇帝陛下的身躯,瞬息内不知道攻出了数十记。数百记!
青石地面上积着地雨水。忽然间像是被避水珠劈开了一道通路。向着两边漫开,露出中间干净的石砖,而在石砖之上约半隻手掌地距离,皇帝与范閒的身影,凌空激掠而飞,瞬息间脱离了太极殿正面地位置。向着东北方向闪电般飞掠!
一路积水飞溅而避,一路血水自空中飞洒成线。
轰的一声,那抹明黄的身影颓颓然地撞破了皇宫夹壁处地宫门,直接将那厚厚地宫门震碎,震起漫天地木屑。
木屑像蕴含着强劲力量地箭矢一般四面八方射出,嗤嗤连响。射穿了宫门后地圆形石门。激起一片石屑。深深地锲进了朱红色的宫墙之中。
也正是这些从明黄身影身畔四面射出地木屑。让像追魂的风,追魂的影子一般的范閒,被迫放缓了速度。在空气中现出了身体。
明黄色的身影撞破了宫门。紧接着又重重地撞到了夹壁中地铜製大水缸上。发出了一声闷响,也现出了身形。
那隻依然没有沾上血水地手。破空而出。啪的一声震开一隻细柔的手腕。如闪电一般拨开冰凉地金属,翻腕而上。捏在了那柔软地咽喉上。
捏在了那名宫女的咽喉上。
噗地一声。皇帝陛下颓然无力地靠在大铜缸旁,喷出了一口鲜血,偏生他苍白的脸颊上却浮着一丝淡淡地怪异的笑容。他的一隻手臂已经断了。身上也多出了四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