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缓那时候一岁多了,郑欢颜围着这小家伙跑,还要管着米店的生意,很少再有空提笔写什么东西。
周茗当时就想在父亲任教的学校找个职务,留在县城里,也好给家里分担分担。
但那时主城有更好的单位招大学生,郑欢颜让她去主城。
“你辛辛苦苦那么多年,终于考出县城了,怎么还想着要回来呢,傻丫头?”
在大事面前,郑欢颜表现得就更像一个长辈。
周茗不知怎的,她听郑欢颜的话,她可是有时候连父亲的话都不会听的。
“那你一个人,忙得过来吗?”周茗问她。
那时候,周茗的哥哥南下去g市闯荡,打算谋另一条出路。
毕竟父亲退休后要养老,而周缓慢慢长大,也需要钱读书。
“没事儿,我可以的。”郑欢颜轻轻笑着。
周茗的印象里,郑欢颜总是这么轻而软地笑,仿佛在她眼里,没有什么办不成的难事。
7
周茗进了主城的单位,拿到了铁饭碗。
她又开始和郑欢颜通信。
这次是她写得多,郑欢颜写得少。
但写得少,也比她字儿写得好看。
开头都是很郑重的“吾妹亲启”。
8
周茗以为,会一直这样。
她不奢求一辈子,只是希望着这个一直,能够长久些。
9
她哥哥回了县城,没在g市闯出名堂,倒染了一身陋习。
周茗因为工作,没法经常回家,但那时候,郑欢颜很少给她写信了。
终于等到假期赶班车回去,还没见着郑欢颜,邻居大妈便报喜似的跟周茗说,郑欢颜又怀孕了,要这次是个女儿,一儿一女能凑个好字。
“你们周家有福气哦。”
周茗不管什么好不好,她隻想几步奔回家里,见郑欢颜。
开门的是父亲,父亲手里拉着刚能走路的周缓。
“你嫂嫂在屋里歇着呢,你陪陪她。”父亲说,心事重重的样子,“我带缓缓出门走走,顺便去找找你哥。”
周茗没明白过来父亲这句话的意思,她推开卧房门,天光从纱窗外透进来,郑欢颜安安静静睡着,脸色苍白。
10
郑欢颜身上有伤,很明显是被谁殴打过。
周茗猜想到是谁,瞬间眼眶通红。
听见她的动静,郑欢颜倒慢悠悠地睁了眼。
“嫂子”周茗上前握了她的手,声音止不住地发抖。
“阿茗回来啦。”郑欢颜轻轻笑道,作势要起身,周茗低了头,将她肩膀轻轻按了。
“你躺着,休息。”周茗语气强硬。
可郑欢颜还是笑,她怎么老是笑,周茗眼眶酸得很,都快掉眼泪下来。
郑欢颜抬起另一隻没被桎梏的手,轻轻抚上周茗侧脸,“离我近一点,好吗?”
周茗下意识地将头又低了低,郑欢颜吻了她嘴唇。
“我好想你。”郑欢颜说。
11
周茗她哥从g市回来后,染上了赌博,郑欢颜好几次深夜去赌场找他,好说歹说把他劝回家。
但周茗她哥被扫了兴致,解了皮带抽打郑欢颜,并在郑欢颜的挣扎中,强/暴了她。
他们第二个孩子,便是这样得来的。
父亲劝了儿子几次,差点便要跪在赌场门口,用尽教书人最后一丝尊严,乞求儿子回头是岸。
结果还是赌场老板看不下去,把父亲护送回家。
周茗不在的这些日子,家里便发生了这样翻天覆地的变化。
12
父亲领着周缓回来了,他们只在家附近溜达了圈。
周缓还小,父亲思来想去,觉得不能带他去赌场那种地方。
“爸,我去赌场看看。”周茗说,她往自己的双肩包里塞了一把锃亮菜刀,但没叫父亲和周缓看见。
“你一个姑娘家,你去那地方干什么!”父亲急得直跺脚。
“嫂子也是个姑娘家,她去了,赌场的人没把她怎样,我哥把她打了。”周茗冷声道,“不用担心我,爸,我不跟他来软的。”
她背上双肩包,出了门。
用包里的刀,把她那不争气的哥哥逼出了赌场。
13
“周浩天,你要再敢踏进这里一步,我就用菜刀砍死你,然后再砍死我自己。”
“省得连累爸和嫂嫂。”
“我周茗,说到做到。”
14
她哥消停了阵子,重新做回二十四孝好儿子,三从四德好丈夫。
周茗回主城继续上班,她哥欠着赌债,她不能让郑欢颜和父亲他们扛。
郑欢颜怀着孩子,身上又有伤,自然没法给周茗写信了。
周茗努力不让自己想这些事情,天气慢慢转冷,她在办公室里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