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抱着会被接通的希望,想着听一会儿电话忙音再回去吧。
好歹让她有个念想。
但没过一会儿,电话接通了。
郑欢颜轻而软的声音被电波徐徐传来:“喂,请问是哪位?”
“嫂子。”周茗声音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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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好想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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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茗想自己如果再敏锐一点,是否就可以挖出郑欢颜大晚上还在米店里的真相。
可郑欢颜隻说,店里来了新货,她帮忙卸货,忙活到了这时候。
“你该让我哥卸货的啊!你还怀着孩子呢!”周茗急了。
郑欢颜笑yinyin道:“你哥也在卸呢,我只是闲不住,硬要搭把手。你放心,现在都四个月了,稳定了。”
郑欢颜不愧长她两三岁,轻而易举便把她哄骗住了。
她怎么就这么傻的,放了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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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降温,记得添加衣物,你一个人在外边,好好照顾自己。我看再找个什么时间,给你寄些红糖姜茶过去,暖身子的。”
周茗没想到,郑欢颜这些碎碎念,是郑欢颜给她最后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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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茗头一次向单位请假,回县城里办丧事。
她以为她会拿把菜刀把她哥给砍了,或者抱着周缓和父亲歇斯底里地嚎啕大哭什么的。
但她却意外地冷静,冷静地送郑欢颜和那未出世的小女儿火化,冷静地和父亲一道将她们送去墓园。
周浩天跪在郑欢颜碑前不停地说着对不起,咚咚的响头磕出了血。
周茗不拦他,只是捂着周缓的眼睛。
她想他早干嘛去了,赌瘾复发把郑欢颜气得大半夜住米店,最后债主找上门来找不到人,又去敲郑欢颜的米店。
那时候郑欢颜都已经有四五个月的身孕了,冒着寒风一家又一家赌场地找。
现在好了,郑欢颜没了,不就正如你所愿般没了吗?
你有什么资格说对不起啊?
但这些话,周茗依旧没有说出来。
她很冷静,冷静得近乎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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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了,要离开时,周茗拉着周缓,轻抚着粗糙的石碑。
她说:“嫂嫂,下辈子,等等我,好吗?”
周缓仰起小脸,说:“姑姑,你哭了。”
“啊,是么?”周茗下意识捂住眼,却发现早已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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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三啊,三月三,是什么日子呢?
是周茗和郑欢颜最初见到的日子。
那会儿正值高考倒计时,所以周茗对日期很敏感。
后来每年的三月三,她都要跟郑欢颜提一提,撒泼打滚地找她要相遇礼物。
她们相识已有三十年,而郑欢颜隻给了她五年的礼物。
剩下的二十五年,都是她给郑欢颜送花。
“亏本的买卖,我是不会做的啊,嫂嫂。”想起了这一茬,周茗忍不住笑了笑。
她在这里约莫站了半个小时,天灰灰,落了雨。
是该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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撑了伞,走近大理石的碑。
这是近两年换的,上面洒金的字体簇新着。
周茗顺着那“郑”字,一笔一划地用指尖勾勒。
在“颜”的最后一笔停驻。
“忘了说了,嫂嫂。”周茗收了手,仿佛那人还站在眼前笑意yinyin,“我今年依旧,很想念你。”
作者有话要说:
尼玛的,这番外把我自己整哭了。
你们又是彼此的谁呢?
其实感觉缓缓应该遗传到了妈妈的性格,就是比较乐天派;然后又被姑姑潜移默化着,所以性子柔中又带刚。
不说了,我再哭会儿去吧。
为什么这么虐啊!
以上就是《以睡还睡》的全部内容,谢谢大家这一个月以来的支持和喜爱。
正式完结,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