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救
阿阮在第二天一大早被送出了城,季南以押犯人一般的姿态把她弄走,商霖身边不再有一双眼睛死盯着不放,开始思考要怎么给易扬报信。
苏忌的打算太Yin毒了,她不能任由他落入陷阱。
可还没等她想出办法来,苏忌却忽然派人来通知她,当天傍晚一起出城。
「为什么?」她疑惑道。
对面的男子低着头,「主公的吩咐,小人只是来传话而已。」顿了顿,「这个东西,请殿下服下。」
那是一颗乌黑的药丸。商霖脑中闪过各种武侠小说里的情节,不动声色,「这是?」
「小人不知,请您服下吧。」那人言辞恭敬,面上却露出一种商霖若是不从、就要强迫她服下的神情。
商霖忽然明白苏忌为什么不亲自来给她说这事儿了。那傢伙亏着心吶,这种缺德事下不去手,于是让属下来干。
她知道自己没办法反抗,只得面无表情地接过药丸,心不甘情不愿地把它吞了下去。
出城的过程比预想得顺利。
商霖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虚弱地躺在马车内的软垫上。苏忌就坐在她旁边,淡漠地看着窗外。
他不主动跟她说话,商霖乐得清静,寒着一张脸瞪着马车内壁,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
她想起那天晚上,阿阮被季南带出去之后,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气氛无比僵硬。她冷笑一声,语气无比尖刻,「一面让德馨公主牺牲一生的幸福远嫁异国,告诉她这一切都是为了两国的和平;一面却又在暗中设计离间魏国君臣,为吞併之战做准备,你们男人的算盘……当真是打得很好。」
她气急了,所以说话半点没留情面。兴许是占了贺兰皙的躯壳这么久,她在心里已经把她当自己人了,所以那一刻极其为她不平、愤怒。
绮年玉貌的公主,埋葬了自己的爱情千里迢迢嫁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才几个月就丢了性命。她也许还曾以为自己的牺牲是有价值的,可谁知,她不过是两国博弈下的一个炮灰。
根本不重要。
面对这样的斥责,苏忌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她。商霖觉得他心情一定很复杂,以至于甚至没有发觉她话里古怪的称呼。苏忌就那么看了她许久,才慢慢别过了头,「很晚了,你早点休息吧。」
他转身出去,商霖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发怒,抓起桌上的茶盏就砸了过去。他明明能躲开,却没有闪避,硬生生被茶盏砸中,里面的茶水泼shi了肩头的衣服。
「我在外面守着,你不用担心再有人来伤你害你。」他背对着她,声音平淡,「要是真的睡不着,也可以看看抽屉里的书。」
这样的态度,让商霖的怒意都像是在无理取闹。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两人之间再没有出现过之前那种互相刻薄的情况,彼此都像把对方当成透明的一般,大有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
一直到今日出城。
马车忽然停住,商霖知道是到城门处了,马上就会要人来检查。她浑身都变得僵硬,苏忌这时候倒是靠近了她一点,一隻手揽过她的腰,让她半靠在自己身上。
车门被打开,商霖看到门边有人在给查看的守卫解释,「这是我家主公和夫人。夫人病了,大夫嘱咐吹不得风,所以不能下来给军爷查看了。您老人家担待一点,这是过所。」
他递上几份文书,赔笑道。商霖睁大了眼睛,拚命挪动,想让守卫注意到她。可惜她面上贴了人皮面具,又被苏忌封住了几处大xue,不仅动不了,甚至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还不肯死心,企图把自己摔到地上来引起守卫的注意,谁知还没来得及实施,就被苏忌漫不经心地揽住了腰肢。
守卫查看了过所,再次看了看车内。却见面容清秀的女子虚弱地靠在男子的身上,当真像是一对情深意笃的夫妻。只是女子的眼眶shi润,有清泪顺着面颊滑落。
「这是……」他狐疑道。
苏忌低头看了看商霖,慢慢伸手接住了她的泪滴,「眼睛累就闭上休息休息。大夫说了,你这迎风流泪的毛病要是不当心一点,回头可是要落下病根儿的。」
原来是这样。守卫点点头,车门缓缓关上,商霖的眼睛也随着关闭的车门一起,无力地闭了起来。
妈的,老娘白哭了!逼出点眼泪来容易么,那个守卫能不能长长脑子!
苏忌鬆开她的腰往旁边挪了一点,隔开一个合适的距离,才淡淡道:「别东想西想,也别妄图惹出什么事来,魏皇找不到你的。」
商霖抬起头,冷冷地看着他。
苏忌也不知是哪根筋不对了,居然耐着性子给她解释,「昨日早朝时,魏皇对大司马发难了,君臣俩因为嘉河决堤一事发生了争执,闹得很不愉快。」
商霖羽睫轻颤,唇瓣紧紧地抿在一起。
「我觉得他这么做还是为了你,所以……」
后半截话他没有说出来,但商霖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