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僵硬、一片死灰的残骸之上,犹有一个形容污秽的身影跌跌撞撞的向前爬动。
夜玄顺着风在那身影面前掠过,那个便是血污的脸竟然是蒲苏。
而他冰冷漠然的眼神看着蒲苏爬到跟前,蒲苏抬起的面上有惊惧和一丝讨好的意味,不过一闪即逝了,流露出彻底的绝望。
幽冥剑伴着一道青色的光焰,锋利的剑刃刺进蒲苏胸膛寸许,骤然一顿。
他咧起嘴角,脸上却没有一点笑意,“想死可没那么容易,我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将人提到了启极峰,于是那刻骨铭心的惨烈叫声日日在千峰山里回转。
让中陆的仙门和北荒的妖修都闻之丧胆。
蒲苏每天都在忍受非人的折磨,漆黑的水牢只有一个小铁窗看见外面,遥遥的仙莱山上有无数个小点。
在被折磨的神志昏迷仅余一刹清明的时候,蒲苏听说那是仙门弟子的身体做的人俑。
他们一个个垂首跪立在地,齐齐对着夜玄重新为夜寒烟立的墓碑,举目望去,甚为骇然。
夜玄感觉心跳剧烈,急速掠过一个个让人匪夷所思的场景。
这不是真的。
蒲苏虽然以前欺负过他,但他后来为他做了那么多,不仅维护夜寒烟的名誉,还为她在仙莱山修了碑。
他默默支持他对抗妖族,不惜入了魔道,是他没有保护好蒲苏,害他吃了那么多苦。
夜玄情绪低落的从破墨镜走出,在柜台后眯着的灰袍老者抬眼觑了夜玄一眼。
“你说破魔镜里的事情不一定是真的对不对?”
老者却道:“真真假假,谁说的清楚。”
夜玄皱眉看着灰袍老人。
“什么都在变,就好像原本行驶的轨迹上突然出现个转折,轨迹便顺着另一个方向前进。”
灰袍老者说话间眼睛一直瞥着一个水晶球,在柜台不起眼的角落。
那不是常见的特别明亮,富含灵能的水晶球。
相反,它一片黯然和屋里颓然的一切保持着相同的古旧风格。
“没想到一百年前消失于世人眼中的灵师一族竟然还有后人。”
灰袍老者闻言并没说话。
灵师一族有着数千年的历史,后来渐渐没落了,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被仙门的修术取代了。
感知命理天运只是仙门修术中的一个科目,而灵师一族正是以感受世间气运从而推测人世百态,旦夕祸福为营生的。
他们上次来的仓促不及细想,夜玄如今发现老者的身份并没觉得奇怪,他只是听出来他意有所指,但有些懵懂。
“改变才是人间常态,这世界以何种方式毁灭或永存,那是时间才能证明的。我只是对那个转折比较感兴趣,不过也罢,乍然而来,也许最终悄然而去,知道亦是惘然。”
老者长叹一声,收拾起了东西。
“你这是要走?”
“妖患四起,我一个老头子又有和能力呢。”
夜玄闻言不再说什么,躬身告辞。
众人跟在夜玄身后,他们虽然一开始对中陆的仙门弟子甚为不屑,但能独闯乌殇城,还来去自如的定然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他和魔君只有三四分像,性格却是一样淡淡的,话不多,却甚有威严。
直到天空快亮,那些习惯在夜里作案的妖族纷纷被就地处决了。
夜玄回到乌殇城时蒲苏在床上睡得正熟,他静静坐在边上看着蒲苏的睡颜。
自从出来灰袍老者的铺子,一些情绪便一直萦绕在他心头。
蒲苏悠悠醒来,看夜玄正看着他突然有些害羞,担心他睡着的时候会不会睡相不雅。
“疼吗?”夜玄嗓音有衝破黎明撕的十分压抑的感觉。
蒲苏摇摇头,“现在好多了。”
“我是问你……”夜玄呼吸一急,却又突然泄了气,低声道:“修魔体的时候。”
蒲苏一顿,不料夜玄这么问,难道他听到了什么?又或者花前辈给他说了什么?
蒲苏摇摇头:“修魔修仙都是修嘛,反正我那三脚猫功夫你又不是不知道,入了魔道也没人逼着我练功,我乐得轻松,嘿嘿嘿……”
蒲苏越是打哈哈,夜玄心里越是被来回揪扯般的难受。
“苏苏,我绝对不会再让你离开我了。”
夜玄一把抱住蒲苏,蒲苏不料玄哥怎么突然这么粘人,不过还挺可爱,他顺着夜玄的毛“嗯”了一声。
天还没亮夜玄就起了身,他本来不想打扰蒲苏休息,却还是惊动了他。
蒲苏支起身子,揉着眼睛,衣领下的筋脉隐隐透出青黑的颜色,在皮肤较薄的地方显得尤其明显。
夜玄想起他在破墨镜中感受到变成魔体的过程,简直地比地狱都难以忍受的煎熬,一时有些难过的亲了亲蒲苏的额头:“我要去趟中陆,你再睡会儿吧。”
蒲苏睡意犹存,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