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漱韫,漱韫,你快醒醒。”梁崖子站在床边叫他,梁漱韫一睁眼看见姐姐,就露出两个小小的酒窝,笑着喊道:“姐姐”,梁崖子说:“你快点起来了,今天nainai亲手给你做了桂花汤圆,甜甜糯糯的,可好吃了。”
保姆帮他洗漱,崖子姐姐就站在窗边叽叽喳喳地跟鹦鹉说话,等他洗漱好了,姐姐牵着他下楼去。那个楼梯长长的,踩在上来哒哒哒的,他和姐姐就会咯吱咯吱地捂着嘴笑。
楼下爷爷正在看报纸,两姐弟站在爷爷面前齐声问早安,爷爷温声问他们昨晚睡得好不好,有没有踹被子,他们围着爷爷叽叽喳喳地回答。
热闹极了。
nainai招呼佣人摆放早餐,瞧见梁漱韫了,笑眯了眼睛,伸出手来,“哎呀,我的漱韫啊,起床了啊?nainai抱一抱。”
梁漱韫跑过去紧紧地抱了一下nainai,又亲了亲,nainai连连叫了几声“乖孙,nainai的心肝宝贝。”牵着他到饭桌边坐好,亲手喂他吃汤圆,最是其乐融融。
京城梁家,声名赫赫,梁首长膝下有二子,长子梁追平娶了西北王谢源存的女儿谢筝,次子梁追宁成婚更早,有一儿一女,都比大哥的独子梁漱韫大几岁。梁漱韫本来是个最幸福的孩子,这个家里谁都爱他。
可是最近爸爸和妈妈似乎吵架了,他这几日都是和nainai睡,那天吃完汤圆和姐姐去院子里放风筝,遇到哥哥梁颂训练回来,梁颂已经十四岁了,比姐姐还要大两岁,而梁漱韫最小,今年还没满七岁。
梁颂已经是个小大人了,懂得很多的事情,梁漱韫在院子里追蝴蝶,哥哥姐姐就在假山后面说悄悄话,梁漱韫牵着风筝跑过去,隐约听见哥哥说:“伯娘说要离婚,漱韫她也要带走。”梁崖子说:“那我们以后还能见到漱韫吗?”哥哥想了想:“不知道,沙洲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漱韫还那么小,说不定长大了就会忘了我们。”
姐姐便哭了,梁漱韫见了就赶紧上去哄她,掏出怀里的手帕给姐姐擦眼泪,柔声哄道:“要、要是妈妈真的带我去外公家,说不定过几天爸爸就接我们回家了,要是爸爸不来接我们,那等我长大了,赚了钱,就自己坐飞机来找你们。”
“姐姐,哥哥,我会永远记得你们的,你们也千万别忘了漱韫。”
他帮姐姐把眼泪擦干净,然后拉着哥哥姐姐去院子里放风筝,梁颂把风筝放起来了,就把风筝线放到梁漱韫手里,梁漱韫望着在云朵间飞翔的蝴蝶风筝,咯咯咯地笑出声。只是这时后面传来喧闹声,梁漱韫侧过身去,家里有一个极高的藏书楼,恰好挨着小花园,最高的一层是梁追平专门为妻子设计的观星房,梁漱韫瞧见阳台上站着一个穿白衣服的人,亲眼瞧见那个人从楼上掉下来,像是一只白色的大鸟,啪的一声落在了地上。
梁漱韫手里的风筝线突然断了,眼泪也掉了下来了,下意识往那里跑,他记得昨晚他对母亲说:“我明天想吃一个草莓nai昔可不可以,妈妈?”
谢筝正在镜子前梳头发,转头笑着说:“好,妈妈都依你。”
他穿着拖鞋跑过去抱住谢筝,低声说:“棠棠好爱妈妈,我们会永远都在一起吗?”
谢筝是那么坚定地说:“当然了,我会永远陪着我的棠棠,永远都不会分开。”
梁漱韫跑出花园,刚到小石门处,便被小叔抱住,梁追宁红着眼,哑着嗓子说:“漱韫别看。”
他已经看到了,谢筝那么漂亮的一个人,脑袋上开出了一大朵花,她那日穿的一身白色旗袍,也都被染红了。
那天发生了好多的事情,外公带着一支军队闯入了梁家,从卧室把母亲抱下楼,爸爸一路追下来,最后啪的一声跪在了地上,他哭得是那么的伤心,可明明是他害死了母亲。
外公从穿堂走到客厅,梁漱韫被梁老太太紧紧抱在怀里,谢筝身上披着一件很长的外袍,梁漱韫只能隐约看见一抹血色的裙摆,外公身上的军装也被染红了,他站在门口,对梁漱韫伸出一只染满了血迹的手掌,轻声说:“棠棠,外公带你和母亲回沙洲。”
梁老太太把漱韫抱得很紧,他明明那么小的一个人,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从梁老太太怀里挣扎下来,他双手捧住nainai的脸,亲了亲,又去亲了亲边上端坐着的梁老先生,他站得笔直,很轻很轻地说:“母亲说了,我们永远也不能分开。”
然后跪下来磕了三个响头,嘭嘭作响,磕完起来擦了擦眼泪,又朝小叔婶婶鞠了躬,轻声对梁崖子和梁颂说:“人长大了以后,就不是现在的样子了,哥哥姐姐,你们别忘了我。”
梁崖子哭着点点了头,梁颂将伤心得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是那只风筝递给梁漱韫。
梁漱韫接过风筝,大步朝外公跑去,路过梁追平身边时,梁追平叫他“漱韫”,他顿了顿,偏头望了一眼爸爸,然后头也不回地跑到了外公身边,牵住了谢筝垂下来的手,紧紧握住。
这是梁漱韫的故事,直到他七岁的时候,七岁以后,他叫做谢软筝。
那天新闻报道,梁追平娶了新的妻子,而他的前一任妻子谢筝却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