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十七年,燕州百年名门江氏却不得长乐。
北狄来犯,曝出江氏一门私下勾结外虏意图自立的秘辛,天子震怒,挥师二十万北上,内平叛心,外驱鞑虏。
江氏一门三百余口牵涉其中,阖族俱遭逮捕。家主及全族十六岁以上男子按律处斩,其余稚子流放岭南,全族女子发配教坊,充作人人皆可凌辱的官娼。
一时间,北地赫赫扬扬近百年的名门望族树倒猢狲散,其余世家王族风声鹤唳人心惶惶,唯恐波及到自身。
不过,在京中第一销金库的浮花浪蕊阁中,凡是有什么愁绪,三杯两盏之后,便是留连戏蝶时时舞、自在娇莺恰恰啼的梦里桃源。
寒冬腊月,浮花浪蕊阁中已是春色无边。
山泉散漫绕阶流,万树桃花映小楼。
只是泉水里洒满防止结冰的盐巴,而万树桃花,都是红绸粉缎的丝绸所制,并非山林间自然而生的桃花。
两个衣着锦绣的童子手捧玉镜与酒盏,在山林间并肩而行。
至于城中闹市如何凭空生出一座山林,自然也是洒金掷玉的
处实效功。
“你说今夜那位大人可会留宿在华阳公子房中?”
细看之下,两位小童子明明都是须眉男人,却皆作娇娥打扮,云鬟蝉鬓梳云掠月,已经是十足的美人胚子。
但是与他们口中的华阳公子相比,便是十不足一二,只堪做区区扫镜婢。
何等言语足以匹配华阳公子的美貌?
若说他桃花面乌羽睫肌肤欺霜赛雪,便是落了皮相上的下乘之说;说他雾鬓花腰静影沉璧,尚且有一丝丝意思;取下流风馀韵轻云蔽月的华章典故,倒是能令人颔首称是。
更何况他的出身,燕州百年名门江氏之长房嫡子。
江家落难之时他不过十五岁,恰好逃过斩首之刑,又不知道因为何故没有被送上流放之途,反而摇身一变,成为京中浮花浪蕊阁中的头牌花魁。
这等人间绝色碾落凡尘,自然是有无数狂蜂浪蝶不惜一掷千金愿意得到他的开苞夜。只可惜时不再来,据教坊司中鸨母所言,他甫一入教坊,她们便发现江华阳已经品尝人事,不知道叫哪里来的经手人给给破了身,让一众流连烟花风月的贵游子弟们呜呼哀哉。
之后短暂的挂牌接客后,华阳公子便收敛艳帜,只在众人面前偶尔露面招摇一二,风言风语道,他怕是已经成为京中某位手可通天的权贵之内宠。
浮花浪蕊阁中的鸨母也不说,只在阁后另建一座院落,中有亭台楼榭云窗雾阁假山池塘茂林幽篁,虽然没有杏树坛边渔父,却已是桃花源里人家。
而这桃花源里主人,已描眉画目完毕,正在与他的主人一同游乐,这位金主尊贵不凡,身边排有十二位美姬妖童随时伺候,华阳公子身后不过两位捧镜童子,孰尊孰轻,一眼便知。
金主之前玩得尽兴,约定不分尊卑一同行酒令游乐,却没想到第一局金主便输,在座诸姬谁敢让金主受罚,只调笑着蒙混过去,唯有华阳公子,笑yinyin地挽髻奉酒,罚他学伎子般散发清歌。
等金主一曲荒腔走板的小调唱毕,再行一局酒令,却是华阳公子做了输家。华阳公子自愿罚酒一杯,清歌一曲。
金主却道:“华阳酒量千杯不醉,一杯怎么能够,我要你自罚三杯,再香我三下。”
金主倚靠在黑缎蛇纹的檀香座椅上,身边的美姬心领神会,从案几上取出琉璃鸳鸯杯。
原来只是亲嘴呷舌的娼妇行径。
金主主动伸手,将盛满西域贡酒的琉璃鸳鸯杯递过去,“今朝且试试凉州的葡萄果酒。”
华阳在花楼中熟稔一切取乐之道,自然是轻车熟路,于金主的命令一一照做。他乖巧地接过琉璃鸳鸯杯,先浅尝辄止地抿了一口,入口确实甘甜而不见,才敢一饮而尽。
“果酒乃是甜物,怎么会醉”金主笑言,借着华阳主动献媚的时机将少年揽入怀中,伸手进少年领后的衣衫中摩挲,“就像华阳你的味道,甜得神怡心醉。”
果酒虽然味甜,其实后劲却比中原平日所饮高粱水酒高遏行云连绵不绝,等后劲发作,醉卧绮罗的少年倚偎躺在自己怀中任凭玩弄,岂不是更有兴致。
“郎君笑什么?”华阳的肌肤已经被葡萄酒的后劲染上红晕,主动攀在金主胸前。
金主见之,喉头一耸,忍不住一亲芳泽,吻出连绵的水渍。
他心头欲起气势大盛,又赢一局,心火大旺,只道光天化日在众多美姬面前便要与华阳公子行苟且之事。
“还是白天”华阳见众人眼神复杂多样,不自觉地闪过一点瑟缩,退让间瞥见金主的目光,对方却已经预备着最下流的举止。
“又如何?”金主放下手中的夜光明珠酒杯,眼中是无尽的得意,“流云别院乃是我的私宅,除我之外,岂会有外人置喙,又谁有敢置喙一二。再者,华阳难道没有听过一个词?”
“嗯?”华阳公子心知肚明,却仍然眼睛一眨,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