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真正喜欢上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女人。
他漫不经心地走过街角的咖啡店,走过第三个十字路口,走过日影下斜的石板桥,微风拂过柳枝,扑面而来一阵梅花的香气。
这是早春,冰雪初融,寒意未消。
迎面走过来一个女孩,长发及肩,穿着白色羽绒服,戴了一顶黑色的绒帽,温暖的红围巾在脖子上缠了好几圈。
她一定很怕冷。陆时想到。
女孩鼻梁上的眼镜被雾气氤氲了,他看不到她的眼睛。只看见一张小巧的脸,眼镜下面是秀气的鼻尖,嘴唇冻得乌紫。
她低着头,不是在看手机,是在看桥下的风景。
陆时感觉到心跳得有点厉害,他走过去,把脚步放慢了一点。
女孩取下眼睛,用纸巾擦拭着,从陆时的角度可以看到她纤尘不染的大眼睛,带点婴儿般的好奇神色。
当这双眼睛看向自己时,陆时心神震动,脑海中一片空白,只能呆呆地和她对视。
女孩莞尔一笑。那是带着俏皮和从容的善意微笑。
“你看,河里有鱼。”
她对陆时说。声音有点沙哑,但很空灵。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陆时看到了冰层下游动的暗影。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说着:
“没想到这里也能看见鱼。”
“是呀,”女孩眉眼弯弯,附和着,“我也以为看不见的。看来这里的河水还没有被污染。”
“真好啊。”她喟叹着。
陆时站在她身侧,看到冬日的阳光给她镀了层不太耀眼的光辉,像是一幅Jing致的剪影。
他感到目眩神迷,发出真挚的喟叹:
“真好啊。”
傅华年感觉到陆时的心乱了。虽然他不愿意承认。
陆时甚至不愿意去回想,虽然那天的记忆总是在不经意的时候占满他的脑海,鼻尖也总是萦绕着那天清新苦涩的梅花香气。
但是——不可能的,他不可能喜欢上一个女人。
只是偶尔的心动,像蜻蜓点水一样,毫无意义。时间会慢慢让它淡去。生活的轨迹会回到原来的轨道,一切发生过的,都相当于没有发生。
如果没有再一次遇见她。
巧合,有时候就是命运。
在图书馆,她还是戴着那条红色的围巾。她穿着黑白相间的格子裙,头发柔顺地垂在肩上,仰着头挑选书籍。
陆时站在她身后,口中默念着不确定,但是心告诉他,是她。
原来已经记得这么清楚了。
他听见她念叨着《人类简史》,用他敏锐的目光迅速搜索出来那本书,长臂一伸,从书架上拿出来,递到她面前。
她转身看见他,眼中闪烁着感激和惊喜,“是你啊。谢谢你帮我拿书。”
原来她还记得他——他凭什么被记得呢?只是一面之缘,他有什么可以被记住的地方?
陆时表面上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语气是恰到好处的疑惑:
“我们见过吗?抱歉,我不记得了。”
女孩并没有生气,她弯弯的眉眼一如既往的明丽:“没关系,就当作是第一次认识吧。我叫洛衣云。”
她一个字一个字地跟他解释:“洛阳的洛,衣裳的衣,云彩的云。”
陆时感觉到心脏又颤动了一下。有种模糊的钝痛和迷茫,好像虚空中一张网落下来,缠住他,逃不开,避不掉。
“我叫陆时。陆地的陆,时间的时。”
他回答的时候,唇齿间逸出一声很轻的叹息。
好像心有灵犀一样,他们在桥头,在图书馆相遇。就在周末的傍晚,陆时每次来都能看到她。
她怎么知道我会在哪个地方呢?就算是百分之五十的概率,也不可能每次都猜中。
陆时想,难道这就是缘?
好像看不见的丝线牵扯着两个人,让他们各自的轨迹无数次交叉。
他无力地抵抗着心灵的震动,一次次地更深陷下去。
直到永劫沉沦。
夜晚,他抱着情人的身体,心中想的却是他Jing神上的恋人。
只有当他在傅华年身上发泄着欲望的时候,才会短暂地忘记洛衣云的存在。
对于洛衣云,他总是不愿意把她和情欲联系在一起。他坚信他们之间是纯洁无瑕的感情,是建立在Jing神而非rou体上的。
一场激烈的性事之后,陆时拥着傅华年沉沉睡去。
黑暗中,青年慢慢睁开眼睛。他看了一眼枕边的人,温柔地抚摸着对方的脸庞。
他把头靠在对方的胸膛,倾听着阵阵缓慢的心跳声。
“陆时,”他忽然开口,“我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别让我放弃。”他喃喃道。
在没有人看见的地方,傅华年眼中的痛苦和挣扎几乎要将他撕碎。
陆时没有发现情人的异常,他把注意力都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