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虞当然不相信男人说的话,安亲王在他心里是这世界上最好的人,温柔妥帖又英俊潇洒,是有经天纬地之才的仁义君子,怎么可能会为了一己之私屠害苍生?
男人也不跟他争辩,坐在原地与他说了几件无关紧要的事情,江虞漫不经心的听了。
男人要走的时候,才把目光移到他的肚子上,淡淡道:“王妃之前忍辱负重,一是为了王爷,二是为了这孩子。如今好日子终于来了,王妃真的舍得辜负这两个人吗?”
江虞怔住,甚至没注意到男人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落日余晖里,他一个人坐在殿里发呆了很久,直到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江虞才恍了恍神,他对爱人熟悉无比,立刻听出来是安亲王来了。
江虞手指绻起,心里一时说不出是期盼还是害怕,颇有种近乡情怯的感受。
安亲王却已经大步赶到他身前。
英俊的青年单膝下跪,一把抱住了江虞:“阿虞,我来晚了。”
江虞僵了一下,半晌才犹豫着伸出手,回抱住他。
安亲王抬头,轻柔的在他脸侧落下一吻,注视着他的眼睛,温声道:“阿虞,地上凉,我抱你起来好吗?”
江虞对上他的视线,突然鼻头一酸,他眨了眨眼睛,强忍回泪意,低低“嗯”了一声。
安亲王小心翼翼的打横抱起他,把他放在不远处的椅子上,半跪在他面前,握着他的手,有点委屈的垂着眼睛说:“阿虞,我好想你。”
江虞的眼泪一霎那夺眶而出。
过去几个月的隐忍折磨,半日之前的手刃仇敌,刚刚想要自绝于世的狠心,在见到这个人以后,仿佛都离得很遥远。
他爱的人,从来都爱他。在那些分别的日日夜夜里,他们相互思念,以彼此为支撑,才能走到今天。
江虞一哭,安亲王更慌了,他手足无措的去擦江虞的眼泪,急得额头冒汗。
“阿虞,你别哭,欺负你的人都被我杀死了。”
“阿虞,阿虞,我回来了。”
江虞哭的更凶了,他紧紧搂住安亲王的脖颈,哭着说:“你抱抱我。”
安亲王慌里慌张的抱住他。
江虞痛痛快快哭了一场,似乎要把这些日子吞下去的苦楚都哭出来,等到把安亲王肩膀上的衣服都哭shi了,他才小声道:“你亲我一下。”
安亲王抱着他的腰,跪在地上,神色庄重的吻上他的眉心,烙下一个长久停顿的吻。
江虞破涕而笑。
安亲王看着他,眉眼之间几乎是要溢出来的深情。
“阿虞,我想今后的每一天,每一天的早晨中午和晚上,都能这样亲吻你。”
江虞迟疑了,他抿着唇角,涩声道:“可是我不配。”
安亲王用力握着他的手,沉声道:“阿虞配得上这世界上所有最好的东西,如果阿虞不做这个皇后,这天下还要来何用?”
江虞吸了吸鼻子,想忍一下,眼泪却汹涌的滚下来。
爱人对他如此情深意重,然而他却已经不是那个清贵无双的世公子了。
他只能抱着爱人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当时实在是无法可施,他把我送进那种地方,还找人看着我,如果不是真的做,他会怀疑我们对不起我”
安亲王用手指抵住他的唇,堵住了他接下来的话,然后痛苦的低下头。
“不是你的错,阿虞,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错的是我,我防备不足,被他暗算,连你都护不住,我是个废物,我不配做这个皇帝,我不配活着。”
江虞哪里受得了他这样诋毁自己,匆忙握住他的肩,急急道:“不是。你没有错,你是无故蒙冤,你才是最适合做皇帝的人。”
安亲王眼巴巴看着他,目光像一条流浪街头的小狗,可怜兮兮的等待人抚摸:“那阿虞愿意做我的皇后吗?”
江虞怔怔看他一会儿,最后含泪点头。
安亲王紧追着补了句:“再也不许后悔了。阿虞要陪着我,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江虞没说话,他用一个绵长的吻回应了对方。
落日彻底在天际沉了下去,黑暗慢慢侵袭了这座皇宫,寝殿内还躺着一个早已僵硬的尸体,江虞却觉得,此刻弥足珍贵。
又过了两个多月,江虞顺利生下了一对龙凤胎,哥哥比妹妹早出生一炷香。
已经变成新帝的安亲王一如既往陪在他身边,紧张的念叨:“我们再也不生了,再也不生了。”
他要被江虞生产时的情况吓死了。
江虞鬓发散乱,满身大汗。他看了看一旁宫人怀里的婴儿,又看看床前陪伴他的爱人,疲惫又满足的笑了。
酸涩的日子都成了过往的云烟,只要爱人在侧,家人平安,今天和未来的每一天,都会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