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蒋璐都会在饭桌上抱怨几句,今天却异常沉默。齐管竹根本不饿,盛了一点米饭吃了几口菜便停下了,齐莠也没什么胃口,戳弄着碗里的白米,缓慢往嘴里送。
饭桌上的氛围尴尬不已,似乎每回齐管竹回来都是这幅情景。齐莠有点厌倦,筷子放在碗上“咔哒”一声,三个人都往他这边看过来,把他看得发毛。
齐莠难得嗫嚅:“我吃饱了。”
“就吃那么点,你吃猫食呢?”齐管竹率先开口,“再吃点儿。”
“你好意思说我?”齐莠马上呛回去。
齐管竹手搭在桌子上,懒懒散散斜了齐莠一眼,伸手把齐莠的碗挪到自己面前。
“你干嘛?”齐莠喉咙发紧,难掩紧张。
齐管竹没说话,拿着齐莠的筷子用着齐莠的碗,吃了一口菜一口米饭,牙齿咬着筷子故意看齐莠。齐莠连忙把碗抢回来,“我自己吃。”他低下头,手摊平在齐管竹面前,试图凶一点,“筷子给我!”耳畔晕出的淡红却出卖了他。
齐管竹笑眯眯地点点桌子:“都给我吃完。”
蒋璐这时候开口了:“你别管他,乐意吃就吃,一天到晚尽挑食。”
良辉倒是替齐莠说起话:“哪有你这么说话的,孩子好不容易吃多一点,你又给他找不痛快。”
齐管竹半靠着椅子,眼睛始终看着齐莠,盯着自己弟弟头顶的发旋。蒋璐还在和良辉争辩着什么,说都是他把孩子惯坏了,齐莠已经习惯了,闷头吃饭当做没听见,突然被他哥碰了碰头发,抬起头眼睛先瞅过去:“你别动我。”
齐管竹笑容露出得更大,按着齐莠脑袋差点把他扣碗里去。对面终于停下来,看着兄弟俩。
齐莠有点怒了,终于肯完全面对齐管竹,气鼓鼓地瞪着他:“齐管竹!”
被直呼大名齐管竹也不生气,推开椅子站起来,“我得改改你这口是心非的坏毛病。”说着把手按在齐莠头上一顿乱揉,转头跟蒋璐说,“我吃饱了。”
“你有病吧!”齐莠不甘心地冲齐管竹的背影喊。齐管竹已经走到客厅把电视打开。
“齐莠,别老跟你哥没大没小的。”蒋璐出声提醒,语气里含着令人不爽的警告。
“凭什么?”齐莠扭过头,送进嘴里一口饭,含糊不清道,“他是我哥。”他刻意强调着。
齐莠小时候也一样挑食吃得少,齐父平时工作忙不着家,蒋璐也有自己的事干,家里就只剩下齐管竹和他。每次吃饭齐莠都得剩一点,偶尔齐管竹哄一哄,他能吃下去,但多数情况下都不情不愿,有次甚至对着自己剩的饭碗偷偷掉眼泪。
他哥还以为他吃坏肚子了,忙问他怎么了。齐莠用抓着筷子的那只手抹了把眼泪,“我不想吃了。”睫毛上挂着泪珠,又低头扒了一口饭,“太撑了。”
齐管竹无语一阵,按住他往嘴里送饭的手,“那你就别吃了。”
“可以吗?”齐莠看过去,目光里都带着希冀,好像吃饭就是罪行他等着被赦免。
齐管竹有点想笑,好在忍住了,别过头去点点头,“嗯,放下吧,剩下的我吃。”
齐莠立刻道:“谢谢哥哥。”
于是之后的每顿饭齐莠都要剩一点,蒋璐拿齐莠没法,他只听齐管竹的话,就威胁他说:“你吃的比你哥少,以后长得也没你哥高。”
齐莠当时才七岁多,没有高矮的概念,丝毫不在乎,说:“没关系,哥哥现在也比我高。”
结果齐莠果然没有长过他哥,生生比齐管竹矮了半头多。在蒋璐面前挺高个子的大男生,面对齐管竹就只有被按着挨欺负的份儿。
饭桌上仅剩下三个人,齐莠感觉气氛一下子放松许多。
良辉跟蒋璐说:“你给我拿点酒。”
蒋璐:“还喝?你看看你都啥样了,明天一早起来还上班,别喝了。”
齐莠将最后一口饭咽下去,饱腹感强烈坠着胃部,嘴里泛着油腻的饭菜味,有点想吐。他也同样推开椅子却没说一句话,路过客厅时顿了顿,然后进入房间。
把灯打开,齐莠坐在床边喝水,冲淡嘴里那股恶心的油腻感。
良辉在父亲去世后帮衬了齐家许多,待齐莠也很好。齐莠不讨厌这个继父,只是齐管竹似乎并不喜欢他。
他和蒋璐前年才决定在一块,齐莠当时十七岁,齐管竹刚刚大学毕业,得到消息就在外租了房子住。
蒋璐已经是近五十的人,想找个伴未尝不可,齐莠不明白齐管竹为何这么大反应。那时两人的关系稍有缓和,齐莠本着不懂就问的原则跑到齐管竹的出租屋,或许去的不是时候,他进门便看到地面上零散立着的啤酒瓶。
“你就那么讨厌良叔吗?”他问,末了还加了一句,“齐管竹。”他当时已经不管齐管竹叫“哥”了。
“你是不是搞错什么了?”齐管竹顶着一双宿醉后昏沉的眼,头靠着门框,“我不讨厌他。”
齐莠更加不懂了,“那为什么”
“齐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