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新闻报道了闫家夫妇因意外双双身亡的悲痛消息。闫许诚从周围人同情怜悯的眼神中逐渐地品出了一个令人沮丧的消息,他的爸爸妈妈把他丢掉了。
丢掉代表着他们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没有了爸爸妈妈。
最开始他还哭着闹着要妈妈的亲吻,姜洁阿姨总会一脸难过地对他说:“他们去了很远的地方。”
他不明白,他也很难过。他只是想念母亲温柔抚摸带有热度的手掌。他只是怀念父亲将故事娓娓道来,似清风拂来的温润微笑。
他哭的时候,再没有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当他害怕的时候,也不会有一只手掌轻拍他的身体哄他入眠。
时间过了很久,但又像是很短,他分不明确。他哭过几次,伤心了几回,还是无人答应他的想念。然后,他才明白,原来那就是姜洁阿姨嘴里所说的死亡。原来,死亡可以带走温度,带走声音,带走微笑,带走他的一切……
死亡就是失去。
就像他过去那个最喜欢的兔子玩偶,掉进了大河被水流带走一样,他失去了一个伙伴。
他也失去了爸爸妈妈。
姜洁带着他搬出了那座隐于城市中心的宅子,一切的生活轨迹都变得不同。
姜洁总是给他准备很多丰盛美味的食物,但总是没有妈妈的味道。姜洁的儿子会带着他去各种地方游玩,但总是少了父亲严厉又温柔的声音。
父母一生的财富全部留给了他,姜洁将所有的东西交给了相关的专业人士打理,因为他们说未成年还没有办法接手那些复杂繁琐的事务。
初中毕业的那个暑假,他变得叛逆又乖张,姜洁管不住他,因为他是她老板的遗孤。她的儿子更是没有时间领着他做从前许多的事情,因为他早已经去了很远的地方读书,平日里不会回到这个地方。
在那几个月里,他做了很多不曾做过的事情。身边人仗着他的身份领着他去过酒吧,娱乐会所。他见识过风尘女人娇媚的柔软腰肢,见过里面乌烟瘴气却让许多人堕落又痴迷的情色交易。他摸过真枪打出子弹后变得滚烫的枪身,也不怕死地去蹦极攀岩,从山间一跃而下,仿佛便能忘却身后凡尘。他和一群乌合之众在不见光明的地方疯狂,张扬,挥霍了几个月的青春,无视了父亲曾告诉过他时间珍贵不往返的告诫。
身边的朋友和同学全部都知道,他是闫氏集团下一任的主人,没有人能够限制他的所作所为。他们全都捏着心思地恭维讨好他,他要什么,就有人递上来什么。就算是见着一个人,没有理由地感到厌烦,他身边的人也会因为他的眼神与表情将那个人教训一顿。也正是如此,他在成长的时光里,做事不计后果,也无人敢冒犯于他。他就像是一个虚无国度的王,嚣张跋扈到了极致,换作是封建社会,身边的人一定会因为他的喜怒无常而恐惧或是丢掉战战兢兢的脑袋。
他过着这样的日子,日复一日。厌倦了身边人的做小伏低,虚伪讨好的不堪模样。生活一片贫瘠,是无欲无望的灰色。从前挥手便能得到的满足感,也莫名其妙地倒人胃口,好像没有什么东西能够让他提起兴趣,更没有什么人能吸引他的注意。
那些人只会想从他的身上拿走或是得到,可能是金钱,也可能是他背后势力的好处。不管如何,他好像拥有这很多别人梦寐以求的东西,但好像他也不曾拥有很多东西。
这一切,都只在他十五岁的时候发生。
短短时光十余载,除去懵懂无知的儿时,他却仿佛走过了许多人还未曾踏足的路,算是歧途,但却是无路可走。
故事说长不长,回忆起来很短暂。相遇说巧算是缘,能够一辈子怀念。
夜晚的城市,灯火辉煌,迷离惹人眼。站在灯光照不到的高桥,看着一片车流涌现,更换。
坐在桥边,脚底是奔流不息的车流,抬眼望去是无边无际的黑暗。他在天地之间,被夹在光与暗的交界线。
这是母亲的生日,也是他们的忌日。
而他坐在一切开始的地方。
静默,无声。
手边是超市买的酒,反正他远超同龄人的身高和气质,不会有人把他当做未成年。而且在忌日,不就是得与亡魂把酒,共敬天地吗?
好像有些醉了……
川流不息的车流变成一道道飞驰的残影,远处五光十色的灯光也连城一片一片的光晕。
该回去了。
他晃晃悠悠地站起身子,俯视高桥下的景色,将手中最后一口酒喝完。然后大手一扬就要扔掉酒瓶……
噗通一声,他跌进了温柔的胸膛。
“你他妈干什么?!不要命了?啊?!”
原来他刚才看起来像是自寻短见没脑子的人。结果被人误会拦腰拽了下来,两人双双摔在了桥上。
压在人身上了……得赶紧起来……
他转着不清醒的脑子想。
结果硬是没能拉开身后人的两只手,那两只手紧紧地把他抱着,生怕一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