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北是奴儿干都司,外兴安岭为天然边墙。往南至琼州岛,再远便是万里长沙。东海之畔江浙鱼米富饶,河西走廊哈密卫瓜果飘香。两京一十三省,沃土十万里……”赵渊道,“寰宇之内,端若次之,则无第一。”
“殿下以为,大端为何强大?“谢太初问他。
“先前浅薄,以为因大端朝君主贤明、能臣治世、地大物博、又兼有铁骑火器。”赵渊轻轻叹息,“如今……知道不是了。”
他看谢太初,黑色的眼眸,在跳跃的灯光映照下明亮动人。
“大端之强大,应在民心。得民心者得天下,失民心者失天下。”赵渊道,“君为民生,臣为民谋,社稷为民筑。则百姓安居、富饶有余,无人不愿生活在这样的乐土,无人不愿为此死守国门。这样的国家,何等外敌强权亦不可侵扰。”赵渊说。
“我以前看这大端江山,只感慨大端的广袤,认为大端绝不会与过往诸朝一般结局。如今再看,每一座山川,每一条河流,每一处州府,都因民而存。若轻民而重利,便有千里江山、万里国土,又有何用,流沙做社稷,崩塌亦在倾覆之间。是大秦也好,是大汉也罢,就算是大端……因民存更因民亡。”
第30章 新年如意·下
16章、24章有比较重要的修改,建议清空缓存后再看一下。
29章被锁内容已经替换,并对《新年如意》这一整章的内容重新做了编排撰写。
上半部分在29章,下半部分在本章。
“殿下所言甚是。”谢太初赞许。
赵渊有些诧异看他:“我以为真人只尊道学,孔孟学说是看不上的。”
“倾星阁纳百家所长,各类大家之学都曾学识过。并不只固守道家准则。况且道学之中,更讲天人合一。天道人道各有思考,与殿下所言其实不谋而合。”谢太初说,“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天道唯一,人间百途,又怎么可能一条路走到黑?”
谢太初看看天色道:“殿下饮了几杯酒,不如早些歇息吧,明日再谈。”
“不。还要饮几杯。”赵渊难得任性了起来。
谢太初本是不肯的,可赵渊面带霞红瞧他,有些任性的模样让他如何说得出个“不”字。
“只能再用些米酒。”谢太初说。
赵渊点头,他便去厨房中斟酒。
糯米撒了酒曲,年前就放在灶台旁边慰着,又加了颗生鸡蛋,于是不消十日便有了ru白色。如今打开盖子闻一闻,甜甜的酒香飘散。
酒已成。
谢太初打了一壶回来,赵渊举着灯,仰头仔细端详挂图。
“殿下在看什么?”
“按照步将军所言,若鞑靼人真的大举南下,先占宁夏镇,再顺黄河向南入韦州城,占整个庆王封地。”他在地图上仔细观摩,“便可以韦州城为据点,接着向南而去,先走临洮,再入关中。关中八百里秦川,几无险可守。谢太初斟酒,递给他一杯,瞧着他在灯下轻轻抿了一口,眼神亮了一些。
“好喝。”赵渊赞扬。
谢太初便笑了笑,接过他先前的话,继续说:“远不止于此,西安本是秦王封地。然而秦王府数代无主,西安府等于空城一座。拿下整个陕西易如反掌。届时陕、宁皆于手中,再顺着渭河往东,洛阳、开封、入华中平原,一马平川……渭河下游直抵徐州。”
他敲了敲地图上的徐州。
“徐州无险可守,占据徐州府便要花费大量兵力防御。”赵渊摇头,“我不明白。”
“徐州水路四通八达,是大运河中途必经之地。南,可入应天府到江浙,则后续粮草补给无忧。北,可直达顺天府通州渡口,挥兵直抵天子脚下。只要能牢牢盘踞徐州,便恰似一把匕首,直插大端心肺,前途危矣!”
赵渊面色凝重了起来:“竟还有这样一种可能。”
“不行!”他放下手中酒杯,已转轮椅去桌前提笔研磨,“此事危机,需要尽快只会宁夏巡抚娄震,请他务必严防警备,再六百里加急送奏疏去京城,急拨军备粮草——”
“娄震与金吾狼狈为jian。殿下的书信,他怎么会往心里去。”谢太初说,“何况今日我们所推断之可能,这些人未必看不透。”
赵渊本已提笔待写,听闻此话,笔尖一顿,在纸上拉出一条长长的痕迹。过了片刻,他放笔入山。
“是我人言轻微。”
“不,殿下再想想。”
“金吾那十万只黑羽箭,卖给了鞑靼人。”赵渊思索片刻说,“为何?他的地位依附赵戟,依附大端。绝不可能断送江山,真想着让鞑靼人入境。若为一己之私,大端若未来凋敝,他又焉能独存。”
“他缺钱。”谢太初回答,“或者说,赵戟缺钱。”
“真人可愿赐教?”
“监军太监私卖武器,在边疆屡禁不止,乃是因为利润实在太大。再兼吞并军田之产额更是难以估量。可这些钱粮银钱都去了何处?”谢太初坐在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