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也曾与殿下坦诚相待,殿下无需妄自菲薄。”谢太初对他道。
赵渊苦笑:“以前我是郡王、有爵位,富足无忧,一双残腿便不算缺憾。如今我一无所有,这双腿便拖累我许多。我……我也想……”
想策马沙场,想挽弓杀敌……想做能护着手足亲人的强者。
从此不用再眼睁睁看着如父亲、兄弟、赵浚、狄英之流在自己面前无力挣扎,而束手无策。
谢太初沉默片刻,躬身握住他的脚踝,缓缓抬起,在月光下仔细打量。
瘦骨嶙峋双腿,其实在一年来的调理下,已经逐渐肌理丰满,纤细长腿在月光下竟似白玉般温润。那对脚亦是因为几乎未曾下地行走,反而皮肤洁白无暇。
谢太初心头念动,低头吻他脚背。
薄唇冰凉贴上去。
赵渊惊呼一声,微弱挣扎,又怎么可能挣扎出谢太初的手掌,他急了:“真人!你、你不要如此!”
谢太初我行我素,又细密亲吻他脚踝、小腿内侧、膝盖直抵大腿腿根。赵渊又痒又修,脸上已经升起红晕。
“殿下双腿并不丑陋。再假以时日,下地行走,每日练习。终有一日站起来的。
到时候……我与殿下便不是这般上下了。”谢太初声音已低沉沙哑,“殿下自由灵活,亦可换着姿势探索。或侧或站,或坐或走……妙不可言。”
这话其实没什么,可此时此地说出来,赵渊脸顿时就烫了,要推开他。
谢太初哪里肯放手,一把拽住他,滚倒在被褥之上。
月色下,深蓝色的星空做底。
银辉做帐。
颠鸾倒凤。
同上九霄。
……
*
天边终于渐亮。
前一日灰白的狼烟烟消雨散,化作了天边的云彩,在天光乍破的那一刻被渲染上了金色斑斓的色泽。
一夜荒唐。
酣畅中,谢太初鸣金收兵。
赵渊累的连手指都无法动弹。
凝善道长终于得偿所愿,为他擦拭身上汗水,又为他整洁停当。
此时村里传出一声唢呐声,哭丧的哀嚎声……那是前日死了亲人的,准备出殡丧葬。
窗外可见围墙外的街道上白色纸钱飞上天际。
过往日子中的苦难重回现世,回到眼前。
旖旎风情在此刻烟消云散。
九霄云外的天宫迅速的消失在了飘渺的远方。
谢太初整理赵渊发丝,末了低声道:“殿下一夜辛劳,便好好歇息吧。我在外间候着。”
“谢太初……”赵渊欲言又止。
谢太初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他勾勒他的轮廓,忽然一笑,郑重开口道:“我盼着殿下站起来的那一天。盼着殿下可自由驰骋大端疆域之内的那一日。届时虎啸山林,四方从风。成就一番雄途霸业亦犹未可知。”
第29章 新年如意·上(二合一
赵渊知道自己在做梦。
他如今坐在轮椅上,被奉安推着,在萧王府的水榭楼台间穿梭。奉安还是个小孩子样,比他还小,左右头顶绑着两个犄角,玉雕粉琢,机灵乖巧。
“郡王,咱们到啦!”奉安对他说。
接着轮椅便被推到了一棵石榴树下,他抬头仰望,树上红彤彤的果子垂下来,有些石榴炸开了花,咧着嘴同他微笑。
“你可小心点儿!”父亲在树下嚷嚷。
接着便瞧见大哥翻身坐在一个高杈上爬过去要摘那顶端的石榴。
树下母亲正端了月饼过来坐下,又掰开一个石榴剥着,面前的碗盅里,红色的石榴籽堆起了很高。
赵渊自己将轮椅推近了些,仔细打量母亲。他离家十载,母亲的面容早就模糊,可是在梦里,母亲的面容清晰如故,只是他若仔细去看,又无法形容母亲的样貌。
母亲笑着对他道:“渊儿来吃。别等你哥哥回来了一口吃完。”
他应了一声,拿了一颗塞在嘴里,甜蜜的汁水爆开来,连味道都似乎带着红色的喜悦。
“好吃吗?”母亲问他。
他点点头,还是看着母亲。
母亲依旧笑着,问他:“你前日对你父亲说,要想和他们一起去巡视边墙?”
“是。”
“渊儿太小,还是算了吧。”母亲说。
“哥在我这么大的时候,都能去狩猎了。”赵渊说。
“可你和你哥不同,你自幼身体弱,这一路过去大风沙暴……更何况你的腿也不方便。”
年幼的赵渊垂首看自己的膝盖,然后才道:“我知道娘担心我,只是随行看看。边墙也不算远,不过一百余里的,来去三日便回来了。我会照顾好自己。”
“你不过十四岁,懂得怎么照顾好自己吗?”父亲把手里打石榴的竹竿一扔,坐在石椅上没好气问他,“前日就告诉你了,好好在家里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