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何不好交代的?老夫自己报仇雪恨足矣!”薛冉像是心情极好,说话难掩兴奋地甚至打颤,胸膛跟着上下快速起伏。
白袍者看在眼中,点头称是,然后看向被薛冉一把按在手中的青衫男子,道:“这位想必就是京都来的赵凉越的,不如……”
话未完,薛冉的长刀突然砍过来,白袍者迅速侧身躲过,又连退数步,半眯了眼问:“薛大人,您这是何意?”
薛冉冷哼一声,道:“你以为老夫真的愿意和你们这群屠原人合作?如今老夫利用你们大仇得报,你们便再无用途!”
“果然如此。”白袍者又看了眼悬崖,心里对褚匪的死放心下来,道,“之前就探得沧清山暗中救助灾民,果然啊,您还是要护住一位所谓的朝廷命官,妄想能救宁州人于水火。”
说话间,白袍者倏地挥掌,数枚淬毒银针飞出,薛冉挥刀成扇尽数挡下。
但薛冉依旧中了银针,因为它们来自他不曾设防的后方。
毒性太大,薛冉顷刻间没了力气,长刀哐的一声掉在地上,整个人向前倒将下去,单膝跪地,膝盖直接砸进泥水中,随后脖颈和手臂间泛上紫褐色。
薛冉吃力地看向背后,那里站着对自己下黑手的手下。
薛冉双眼通红,满目愤怒。
白袍者大笑两声,道:“薛冉,你们樊家军的人还是一如既往地蠢,从来都察觉不了身边的人是人是鬼。你的这个手下跟了你得十年了吧?可惜了,其实他是我们的人。”
言毕,白袍者让跟过来的几名暗卫去抓青衫男子,薛冉却是挣扎着将长刀拿起,扫退了暗卫,大喝一声:“快走啊!”又冲剩下的那些山匪喊道,“不要管我,送赵大人走!”
青衫男子似乎这才从惶恐中反应过来,由人护着往后方跑去,白袍者将手一挥,暗卫随即跟上去。
白袍者拿出穿云箭放出去,然后不急不慢地蹲下来,看着薛冉狼狈的模样,笑道:“四面都是我们的人,跑得了一时,可跑不了一世。”
薛冉缓缓抬头,却是嘲讽的冷笑。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
“老夫确是要死在这里,可是你们屠原人又何尝不是?”薛冉猛咳好几声,吐出一口血来,道,“你不觉得,今天的夜太安静了吗?”
此时,夜幕已经降临,无月无风,周围又是丛丛雾障。
白袍者皱眉道:“你是说,韩舟的人想要借机除掉我们?不可能,他不敢的!”
“他怎么不敢?而且……”
长刀倏地砍将过来,刀光如水,兔起鹘落间,一招封喉。
薛冉续道:“而且老夫现在就敢。”
白袍死死握着自己冒血的脖颈,不敢置信地看着方才还中毒已深的薛冉,此番竟是完好无恙地起了身。又一刀,那名以山匪身份蛰伏十年的细作也人头落地。
薛冉冲白袍者一笑:“还有,多谢你方才的那支穿云箭。”
随后,方才所谓的遍地尸体,无论是褚匪手下的镖师和近侍,还是薛冉手下的山匪,皆是起身“活过来”。
而白袍者早已是一具再也不能通风报信的真正尸体。
悬崖处,一只铁爪牢牢扒住岩石,褚匪利落地翻身上来,过来俯身检查了一番白袍者,将其一脚踢下悬崖。
随后,一行人迅速离开,隐入在雾障之中。
唐县矿场。
一场暴雨后,灼灼日头连着挂了好几天。
运送粮食的十余辆车马于门口停下,坐在车辕上的一个留络腮胡着绿袍官服的男子抹了把脸上汗水,跳将下来,满脸不耐烦。
守门的小卒上前,边接过男子递过来的文书,边赔笑道:“严仓吏,您消消气啊,这天本来就热,您自个人儿不能再气得心火上来了。”
严昌哼了一声,连那满脸胡子都跟着一颤,道:“你懂什么?本官好歹是个不大不小的官吏,天天被他们支唤着干着干那,当本官是和你们一样的小喽啰呢?”
小卒连称是。
但严昌依旧不依不饶,好似把眼前几个小卒当受气筒,又骂了许多难听的话。
小卒知道这主的嘴素来没个完,又厉害,实在不想再听,想着向来矿场没出过啥事,就草草检查了一番,忙送这位主赶紧走。
“检查这么久,快把本官热死了!”
严昌冷哼一声,这才坐上车辕,指挥属下将车马赶进矿场。
唐县的矿场就这一处,但规模极大,外围三层,一应设施齐全,除主北面占地最大的主矿场,东面是二十座铸钱炉,西南面是盐铁官吏办公的一处院子,还有茅草房拼建的矿工住所。
严昌带着车马队往西南走,又过了两处卡隘,迎面便是漏风漏雨的一排排茅草房。
几个小卒正将两个要死不活的矿工抬出来。
那两矿工长期过负荷劳动,又生了病,瘦得早已经没有人样,加上双目无神,两个眼像是两个黑窟窿。
严昌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