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州天灾为实,人祸只怕是更严重,其中的切入点便是工部突然在民间招工,这与宁州铁矿难逃干系,不过铁矿一事只是表象,更为深层的是京都与地方党羽勾结形成的一张巨网,这张巨网可以做到欺上瞒下,可以在一州大事上一手遮天,朝堂却无法察觉,或者说察觉了也无能为力,这才是真正可怕之处。”
萧瑢点点头,道:“是啊,这样的一张大网,要想撕开它谈何容易。”
“可是,你们一直在尝试吧。”赵凉越看了眼路过的冬蝉,道,“那么对我的考验是什么呢?”
萧瑢从袖中拿出一张纸条递给赵凉越,道:“这上面写有城西三处私家院宅,颇为雅致讲究,客人往来并不多,只接待达官显贵,但萧二等一干公子哥们并没听说过,我派的人也探不进去。”
“看来是不做明面生意,而是专以此为幌子暗度陈仓了。”
“这几处院宅的主人我暗中调查过,都是京都近几年的生面孔,多是四地的商贾,无从查起。”
“萧公子的意思是,让我去查?”
“正是,雪枋院在京多年,他们对我不得不防,但对于一个看似普通的书生,可就没那么高戒备了。”
赵凉越笑:“听着似乎在意,但其实难度更大。”
萧瑢看向赵凉越,问:“那你可愿帮这个忙?”
“说了是考验,自然不可能是抬抬手就能完成的事。”赵凉越在心里思忖稍许,道,“给我半个月,大概等京都落雪时,便有消息了。”
萧瑢道:“好,那我便静候了。”
两人说话间,柚白和冬蝉从堂外进来,柚白怀里抱着一堆用油纸包的东西,冬蝉不停地手脚上阵来抢,都被柚白轻松地一一躲过,还冲冬蝉做鬼脸,气的冬蝉脖颈上的平安锁都歪了。
“冬蝉,不得无理。”萧瑢走过去呵斥,冬蝉立即老实了,委屈地蹭到萧瑢身畔撒娇。
赵凉越也走过来,问:“柚白,你怀里抱的什么?”
“是糕点,好多好多,明明是我的!”冬蝉气呼呼喊道,然后被萧瑢按了回去。
赵凉越抬手掀开油纸一角,发现确是些上好的糕点,用料都是rou眼可见的足,杏仁桂圆多得都从皮里冒出头来了,还很新鲜。
赵凉越抬头诧异地看向柚白。
“是老夫人给我的,我说了不要的……”柚白低头解释,声音越来越小。
赵凉越一看柚白那样就知道,老夫人估计才把东西拿出来,这不争气的就开始流口水,哪里会拒绝不要?
萧瑢看了那些糕点一眼,目光微动,对赵凉越道:“都是些小孩爱吃的点心,收下便是。”
冬蝉闻言委屈道:“老夫人还让他常来,他要是常来,糕点都要被送走了。”
“怎么今天这么多话?”萧瑢推了下冬蝉,“去后院扎马步,两百。”
“啊,公子我错了。”
“快去。”
冬蝉只得哀怨地往后院跑去,柚白偷偷瞥了眼,不禁笑了下。
“还笑?”赵凉越呵了柚白一句,回头对萧瑢道,“竟然是老夫人的意思,那便在此谢过了。”
“不必谢。”萧瑢笑道,“母亲素来喜欢孩子,只要家里来了孩子,她都免不了要给些吃的玩的,更何况柚白如此讨人喜欢。”
听到如此夸奖,才被自家公子训的柚白立马直起腰板来,脸上露出几分骄傲来,心道美人公子果然好眼光。
“是老夫人慈爱罢了。”赵凉越问,“不知今日可有机会拜会老夫人?”
“我们过来的时候,老夫人就歇下了。”柚白说着担忧道,“许是天气寒冷了,老夫人一直在咳嗽,后来还难受地捂住胸口,眼泪都流出来了。”
赵凉越闻言也皱起眉来,问萧瑢:“老夫人身体抱恙,可有好好找过大夫瞧瞧?”
“母亲一直用着药调理,只是近来天寒,更容易加剧病情了。”
赵凉越从柚白和萧瑢的话间便知这位老夫人多半身体亏损,难免唏嘘一声,正要说什么,只见冬蝉抱着一个漆匣过来了,小脸上满是不满。
“不是让你扎马步?”萧瑢道。
冬蝉撇了撇嘴:“老夫人叫我过来的,说是这个也给赵公子和某人。”
“什么叫某人啊?”柚白对冬蝉抬了抬下巴,道,“老夫人都说了,你要叫我哥哥。”
冬蝉呵呵一声,把漆盒往柚白面前一放,就往后院跑了。
赵凉越看了漆匣一眼,又看向萧瑢,觉得这位老夫人似乎有些过于热情。
萧瑢一眼看到赵凉越疑惑的神色,思忖片刻,压低了声音道:“实不相瞒,本来我还有个弟弟,当年逃难途中不幸早夭,母亲一直难以放下。”
赵凉越闻言愣了下,明白了萧瑢话里的意思,道:“节哀。”
“所以,得空能让柚白过来陪陪母亲吗?这算是我的一点私愿。”
“老夫人喜欢是这孩子的福分,只希望不会叨扰到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