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叔思索一番,直觉此事不妙。
第7章 第七章
恒恩寺位于京都西南城郊,是大许开朝初年所建,由元绥帝亲自选址和题名,后经建宁帝,到现今平崇帝,皆重佛道,历百年光Yin,恒恩寺已然规模宏阔,香火鼎盛,每月十五皆会举办灯会。
恒恩寺举报的乃是小灯会。
本朝据制,正月有大灯会,由朝廷礼部主办,以庆上元;其他月有小灯会,由恒恩寺负责,供人祈福祛灾,赏灯游玩,朝令特许此夜无宵禁,很多卖灯卖新奇玩意和吃食的小贩都会借机来此,在距恒恩寺一里路的来道上聚集,故而自成一景。
虽近年灯会盛况大不如前,但也是人流如织,比平日热闹不少。故赵凉越到恒恩寺时,虽时候尚早,但小贩们已经开始着手准备。
“公子,要买糖葫芦吗?”
幼稚的童声从身后传来,赵凉越回头,看见一个穿着旧袄的小姑娘,正拿着一根长长的,和自己身高不相符的草靶子,对自己谈好地笑。
赵凉越正要掏钱买上两根,过来一个男人一把拖走小姑娘,应该是她爹,嘴里还不住教训道:“眼力劲怎么这么差!他那个破烂衣衫,能买这些吃不饱的东西?让你卖糖葫芦,迟早亏出个好歹来。”
小姑娘回头委屈看向赵凉越,赵凉越晃晃自己确实破烂的道袍,表示她爹说得很对。
等父女两走远,赵凉越四处逛了逛,发现好地方已经被小贩们占完了,便试着在热闹的摊子旁算命,但多是刚坐下就被赶走,最后只有一位卖阳春面的老妪不嫌弃他,还让他隔自己的炉火近些,免得受寒着凉。
照旧没几个人找赵凉越算命,他便索性过来帮老妪的忙,提提水搬搬东西。
“老人家,你自己一个人出来摆摊,家里其他人呢?”赵凉越随口问道。
老妪楞了下,叹道:“有两儿子,都去宁州当兵了,苦啊。”
“宁州?”赵凉越想了想,又观察了下老妪脸色,发现老人家提到宁州两字时,面容似乎瞬间变得憔悴忧愁,便宽慰道,“宁州今年发了洪水,情况不太好,可能在那边当差确实要辛苦些。”
老妪闻言苦笑一声,随后一双浑浊的眼忍不住掉下泪来,声音哽咽:“道长有所不知,我那苦命的两个孩儿……已经回不来了!”
赵凉越闻言心头一痛,看着老妪满头白发,缓了下心绪,才问:“可还有其他亲人?”
“还有一个孙儿,才七岁。”老妪说着不停地用枯树皮一样的手抹眼泪。
“老人家请节哀。”赵凉越说着掏出自己钱袋要递给老妪,但是被摆手拒绝了。
“道长……”
老妪抬手想凑上前抓住赵凉越,但想到自己满手油渍,便颓然垂下手来,只尽量挺直背抬高视线,仰头注视眼前带着斗笠的道士,因隔着白纱并看不到脸,可突然想起以前邻里人说,一般窥探老天爷的仙道高人,都是这般不示面目,很多时候百年难求,千金难求。
于是,老妪往前走了两步,双手都在发颤,苦笑着哀求赵凉越道,“道长,可否为我那两儿算上一卦,让我这可怜老母知晓他们是否投了好胎?我也知,道长是得道高人,我没有报酬相付,但……但求道长算上一算,来生必当当牛做马报答!”
老妪说着,情绪越发激动,俯身就要下跪,被赵凉越一把扶住。
赵凉越很想告诉她,人闭眼死亡的那一刻,便是什么也没有了,自古神魔鬼怪,多是蛊惑骗人,又或是执念难消。
但到底,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人之百年,生老病死,不如意事常□□,已然处在痛不欲生的绝望之中,又何必太过清醒?
赵凉越扶着老妪坐下,从一旁取了签筒放到她面前,道:“您摸一根,便是天命给您指的路。”
老妪低头看向面前只露出签尾的数十根木签,死死盯着,任风刮乱头发贴在脸上,一动不动,迟迟没有伸手。
在她眼里,每根签后藏着不同命途,无论福祸贵贫,还是三六九等,都是老天爷对他命苦孩子来世的划定,她想要知道他们过得好不好,又怕过得不好,她却无能无力。
老妪又是鼻涕眼泪不住地流,拿出帕子不停的擦,赵凉越坐在对面并不催。
半晌后,老妪还没做出决定,倒是有人来吃面,喊了几声没人应,赵凉越提醒了老妪一句,老妪这才慌忙起身,一不小心撞到了桌子,签筒倒了,一根签滑到了赵凉越面前,赵凉越拿起放到手中,老妪心头一颤。
赵凉越道:“待我解签,您先为客人做面吧。”
老妪点了下头,心不在焉地转身。
客人是个卖伞的小贩,摆摊时常见到老妪,也算熟识,看了一旁穷酸道士样的赵凉越,凑到老妪旁小声道:“您这是在找那江湖骗子算命?”
老妪眉头紧蹙,道:“不可这般议论道长。”
小贩道:“您儿子已经走了,自个儿留钱好好和孙子过日子吧,那些个天命难为,知道了也没法子,您说说您这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