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永远不相信有人会对自己好,他一次次向好意施以恶劣的神情,感觉,比起不劳而获的,他更相信自己争取的……或者说,自己靠压制他人所得到的。
你若是对他冷若冰霜,他或许还会因为较劲跟你说两句话,可若是你打定主意对他好,甚至讨好他、关心他,得来的只会是他冰冷的嘲讽以及极度的冷视。
这是跟他相处多年以来,我总结出的一套规律。
你宁可骂他、打他甚至恨他,也不要近他、亲他甚至爱他。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人呢?
真是奇怪。
“刚刚已经跟你现在工作的地方说明好情况了。”抬眸看向我的时候,季枭的声音略有几分疏离,“现在时期特殊,你没什么势力,目标又太大,在家里呆着是最好的选择。”
并无商量的口吻,季枭已经做好了决定,此刻只是通知罢了。
他不要我去上班了。
好不容易对他积攒起的耐心在这一刻便也熄灭殆尽了,“你问过我的意见吗?凭什么替我做决定?”
拿到这个角色并不容易,为了展示自己的优势,我拿着这个剧本揣摩了好几个晚上,还……
罢了,季枭无法理解我这些。
“你不用派人看着我,这件事也算是为我积攒了经验,我会管好我自己,再出事算我的。”极力维持住自己脸上的表情,从小我就忍受着老爹的安排,成年后老爹逐渐放宽了对我的管制,可大哥似乎接管了他的职责,成为了保障我大学生活安全的存在。
因为“听爸爸和哥哥的话”在国外,我曾被冠以“家里的小宝贝”的称号。
天知道我有多想逃离喻家的管制,如今我已经毕了业,在能够自力更生的情况下,近乎花不着喻家的钱……
我向往自由,所以格外讨厌别人替我做决定。
像是对于我的反抗早有预料,季枭站起身,看了一眼手表,告诉我道:“你以为我想管你么?你惹的麻烦已经够多了。”
惹麻烦?他以为我愿意么?一个气急,我抄起手边的枕头,向季枭砸去,季枭只是微微偏了偏脑袋,躲过了它。
“就算我再麻烦……跟你比也是不如。”我冷眼盯住他,以往他给我惹的麻烦可也不算小,“那时我可从来没有抱怨过你。”
“要我把当初你罚我的返还到你身上吗?现在的你恐怕受不起。”季枭的讽刺我自是听得明白,我意识到曾经我所给予给他的伤害,他从没有一刻忘记过。
他哪知道于我而言,那些给予给他的羞辱我也从未获得快感。
罢了,这些事扯起来往往没完没了。
最终,我还是如他所言,辞掉了工作,老实呆在公馆里。
就算嘴上再怎么理直气壮,出于本能,我终究也无法心安理得地“麻烦”别人,也无法承担“同事因我而受到波及”的可能。
我只是讨厌季枭的那副态度,他既非我名义上的父亲和兄长,自然也没那个道理安排我。
在公馆的日子很无聊,先是跟管家学了几天园艺,我便发现这些花花草草可能没了我更好,最终便将视线投向公馆内的厨房。
在国外的那些年,因为吃不惯那些地方的食物,我曾变着花样做过我们本地的美食,虽然味道可能及不上正统的厨师,但自认为算是掌握了些许门道,如今回到公馆,身边有真正的厨师指点,捡起来学习学习也是不无不可。
还是念着季枭好歹救过我的好,做菜的时候,我还是会刻意少放些辣椒,再做几个平时压根不会做的清淡食物。
要是他本人能有他肠胃那么脆弱就好了,偶尔,我会这么想。
我不是一个生性恶毒之人,这件事我已经强调过很多遍了,如果说季枭不先做什么过分的事,我是绝不会先一步招惹他的。
可或许有些人天生就是那么欠揍吧,才尝了第一口,他便放下餐具,一脸高贵地评点道:“辣椒太多,盐太少,很难吃。”视线扫过桌上的所有饭菜,他抬眸看向我,“所以,你只给我做了一盘青菜是么?”
“还有那个炒rou。”看他那蹙眉略显嫌弃的模样,我心中火更是烧得旺盛,“又有什么不满?”
“我不喜欢这几样。”季枭微微放下筷子,“你可以向阿姨要一份菜单,上面写了我平时会吃的东西。”
我为什么要学你喜欢的东西?我简直心头起火,“我只会做辣菜。”毋宁说,不放辣椒我就不会做菜。
“你明明还会做那个。”季枭略一示意,我便知道他指的是尚且放在推车上,我刚做的餐后小甜点,“那是喻青书喜欢的。”
是,我唯一会做的甜点是大哥喜欢的,因为在国外那些年,只有他会偶尔飞过来看我,而我也只能学这个来招待他,自是了解季枭的秉性,知道他心中那股胜负欲又在作祟,无奈之余,我放在桌下的拳头攥得更紧。
“你可以尝尝,我觉得我的手艺也还不错。”耐着性子,可那时我的表情已经可以说是皮笑rou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