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刚才的画面,再想起闷油瓶那不太正常的呼吸和表情,我脑子立刻跟煮沸的泥浆一样,只能庆幸那龌龊的姿势没让别人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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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直到走到黑眼镜那边才停止,看到眼前凄惨的情景,我一瞬间竟有些无法接受——钱东升的左腿从膝盖处被切断,断处已经被包了起来,但血并没有完全止住;李三疆的身上割了几道长口,失血过多导致脸白得跟纸一样;旁边他那个叫高山的伙计就没那么走运,右手也齐肘没了。刚才没注意看黑眼镜,他伤得似乎也不轻,身上是大大小小的口子,衣服破得跟条鱼网袋一样,可以看到血不断地从伤口渗出来。
我回过神第一反应就是去看胖子的情况,胖子就躺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直哼哼,相比起钱东升李三疆他们的惨状,屁股上插着两根箭,左胳膊见红的胖子要稍微好那么一点点。
在给胖子包扎时他大概告诉了我他们遭遇到了什么,听了都觉得惊险万分。除了弩箭和石刺外,最后发动的360度无差别攻击的回旋刀才是最大的杀招。从胖子所说的,不难猜出那是一个什么样的机关,光想象那刀的锋利程度都让我觉得心里发毛。更何况周围的石刺上有些还嵌着那些弯月形的利刃,看着上面的血槽就能想到中招时的惨状。
和他们相比,我的箭伤成了不值一提的小伤。我估计闷油瓶那一脚刚好把我踢到了机关的死角,躲过了那一波攻击,否则我不可能在那种无目标360度的回旋刀阵中毫发无伤。可能闷油瓶就是因为那一脚才来不及避开所有的机关,所以受了这么重的伤。
不感激那是不可能的,自下斗以来如果没有闷油瓶,我很可能都不知道变成哪个斗里的粽子了。所谓债多不愁,欠一次救命之恩跟欠几次也没差,而且以我和闷油瓶之间的关系,道谢已是多余。
想到这我忽然莫名想笑,可眼前的环境实在有些不适合,只好把即将出口的笑改成了咳嗽。
我搭手帮着闷油瓶把胖子身上的箭拔了出来,又包扎好了他身上的伤口。胖子并没有怪黑眼镜他们不帮他治伤,毕竟钱东升他们的伤更加要命。
包扎完之后,我看着伤亡惨重的钱东升他们,心里不禁有些茫然:钱东升这样已经没办法再跟着我们往下走,我们应该怎么办?
这种情况下,把钱东升留在这里他绝对是死路一条,可带着他,很可能我们所有都人都会折在张家楼里,我虽然想一个都不能少,但以我的能力根本没办法做到,而且作为齐门当家的钱东升,应该早就习惯了这种把脑袋挂在裤腰带过日子的生活,换做是他,肯定也不会带上一个伤残的将死的人。
钱东升靠着石刺坐着,表情很平静,他的伙计喂他喝了几口水后,我听见那伙计问他:“大当家,你……还有没有什么话要交代?”
我实在不忍心听见这样的话,可确实也没有其他办法。钱东升喝了水,稍微缓了一点,才道:“该说的来之前也都说了。”
那伙计低头沉默了一会,呐呐道:“大当家,眼下的情况,并不是我……”
他的话没有说完,钱东升却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抬手拍了拍他的肩。
这种时候最令人唏嘘,我走过去,问他:“钱伯,你有没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
听到我的话,钱东升苦笑着摇了摇头,半晌,他叹了一口气,嘶哑着声音问道:“我只想知道,是不是就如老九门老一辈说的……张家楼里有那东西。”
跟老九门的老人家说话就跟打哑谜一样(当然跟闷油瓶说话也差不多),我一听钱东升 “那东西”这种说法就觉得头有点发胀,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们对张家楼里的东西如此忌讳,却又趋之若鹜?难道张家楼里真的有让人长生不死之物?
无数的念头涌上来,一旦能套出“那东西”是什么,一直以来的遇到的许多问题也许可以得到答案,想到这里,我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想问清楚,还没开口,我就被闷油瓶按住了,而且他老人家金口一开就直接扔了个炸弹出来:“这问题这里面有人清楚。”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他身上,我发现闷油瓶看的却是黑眼镜。他的声音很冷,表情很严肃,看起来不像是在开玩笑:“瞎子,你来告诉他。”
黑眼镜脸上的笑顿了一下:“我怎么会知道。”
闷油瓶和黑眼镜之间暗流涌动,其他人估计跟我一样有一肚子问题,但又明白现在很可能会有关键的信息出现,都一言不发地盯着他们。
黑眼镜是陈述并不是反问,语气也很平和,看不出闷油瓶的话对他有什么冲击。闷油瓶淡淡看了他一眼,依然是面无表情地又扔了一个重磅炸弹出来:“阿四,你怎么会不知道。”
阿四?哪个阿四?我盯着闷油瓶,大气都不敢喘地等他下面的话,没想到那小子说完那句就又成哑巴了。
黑眼镜并没有接话,一直挂在嘴角的笑终于停了下来。闷油瓶的这个包袱抖得实在有点大,导致气氛僵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