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睁睁看自己将眼前人狠狠摔在床榻上,理智被完全吞噬,根本听不见眼前人嘶喊出什么来,只是自顾自的抓着他的手举过头顶,再翻身将他整个人结结实实的按住!
“顾望舒你nainai的,你他妈神智不清吗?你看清楚我是谁!你给我放手!!!”
顾望舒?顾望舒是谁,是这具躯主子的名字吗?
可不容他想太多,对于这九天上神大为陌生的情感彻底扑灭理智。
心间,脑子里,耳中全是混沌不堪,嗡隆错乱,似梦非梦亦非现实,只模糊得他一声“进来”,银铃随动作摇曳,竟是阵阵近乎绝望的情愫涌上心头,五味杂陈,连最后一抹残存神志也被卑微地被覆盖!
素曜惊叫坐起身,发现自己身在白玉京大殿内的浮雕玉榻上,满身是汗。他觉着自己身上好像哪里不太对,骇然一看。
居然……?!!
堂堂月帝太Yin星君,无情无欲凡心不生,这三界最为清冷净洁上仙,怎么还晕出了好大好大一个春梦出来?
可这梦境真实得可怕,好像亲身经历了一般!
他忽然意识到梦中人痛骂他时,唤得不再只是泛泛“小妖怪”,而是清晰喊出了“顾望舒”这个名字……
是在喊自己吗?
————“叮——”
等等!梦中所闻那个铃声……!
素曜瞬间头皮发麻!大喊一声“镜儿,镜儿!”
小仙侍急急忙忙推门跑进来,满脸担忧跪伏榻前语速飞快地连道一连串问题:“星君您醒了?您没事儿吧?怎么这么多汗,难不成是做噩梦了?还要不要紧,头还疼吗?都怪天帝……”
“镜儿。”素曜忽地沉了语气打断她那根本挨个回答不了的问题,瞳仁却是惊恐迷茫地转了好些圈,犹豫许久,终是停在镜儿身上,一把抓起女孩手腕,沙哑且郑重到几乎是恳求地命令道。
“我的命铃,你当真不知丢在哪儿了吗。”
镜儿顿时面色惨白,触电似的甩开她主子的手,眼眸中惧意闪动,比活见鬼还惊恐,不知所措拼了命摇着头往后缩。
太Yin星君这梗结于怀郁郁不解的问题,嘴硬说着并不在意地说了那么久啊,他终还是问出了口。
可这……是叫她窥天机,遭天罚的意思啊!
素曜喘着并不能轻易平复的粗气,语气从失措再到夹着央求,最后几近崩溃地追问上去,一边大喊一边狠捶自己被堵了磐石的胸口,砸得是个闷声沉沉!
“镜儿……我就问这一个,就一个!我得……得找到命铃才行,我太难受了,没了命铃,我压不住自己梦魇杂念,七情六欲,真的快疯了,真的,太折磨人了……!就这一个,你知道的对吗,你当是知道的!”
镜儿跌坐地上,仰脸望着她的星君。这个自打她生形于清虚中,便开始那般将他视为至高,守了千万年的上仙,永远都是那般孤高清冷,一身清风,不染凡尘的仙人,亦是寄托了凡人千万年来无尽思念,心愿,情愫,期盼,而将自己终世困在寒潭白玉京中的那个,皓月本身。在这仙道位班芸芸众仙汇中受着凡世间敬仰众神之一,也是她唯一的神!
这张凝万年清晖,无悲无喜,不赋思量的脸,此时竟会露出这般卑微惆怅,痛苦且又慌张到无所适从的神色。
将她整团心狠狠捏在一处。她曾思忖过,自己对他的这份尊仰与依赖,大抵是到了可以为他义无反顾,魂飞魄散也在所不辞的程度。如今他这般凌乱可怜模样,何尝不是心如刀剜啊。
“是……”她咬紧嘴唇,将颤抖不停的手藏在身后。悲痛阖眼,将那几欲涌出的泪水挡在玉白长睫下。几个字,道得可是个凄惶。
“是您……亲手赠予他人了……”
赠?
是个什么鬼话?!
这可是同命一般重要的法器,自生于混沌天地间时便如□□一般常伴身边的命铃,就算……是去了趟人间,也割不断羁绊的!
“你说,我亲手,赠予人?”
素曜惊骇难信得目瞳紧缩,头痛愈演愈烈!并未容他多想,窗外忽然炸一声巨响,赤色天雷是个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笔直奔镜儿砸去!天雷夹杂紫电血光,如同震怒天龙,不由分说劈头盖脸而来!镜儿早已是吓得瘫软在地,闭眼抖成筛子,素曜却像是早有准备,意料之内一般猛地翻身下榻将镜儿整个护在身下,挡了个严实!
天雷可无视一切花里胡哨的法力仙气阻拦,生生真实劈下!镜儿等死般紧闭眼,却只听得出天雷炸响,面前人闷哼一声,接着便是阵焦糊血气扑鼻而来。
她惊恐睁眼,看素曜的脸在离她只有分寸距离,一头银丝垂在胸前,妃瞳温润如暖玉慰藉,顺着鼻梁优越角度而下,那副残挂血丝的樱色薄唇侧卷起抹凄惨却是抱歉的温柔笑意。
“……对不起啊镜儿,吓坏了。我再不问了,不问了。”
虚弱话音一落,本就面色苍白的仙人无力跌入她怀中。
“星君……星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