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时一个疯狂的念头在艾叶脑海中闪过。
他也知道自己可能是疯了魔,被执念折磨得生不如死,倒不如,真疯了算了。
既然在,那我大不了把这三界翻个底朝天,也要寻你出来。
艾叶挣扎身子,拼了命从床上爬起来,扑通一声生生跪在他面前,可把那挑着酒的武神吓得不轻。
“上仙,让我跟着您吧!既然救了我这条贱命,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在下反正无处可去,又没什么过人之处,除了腿脚可麻利,约么也正能帮上!”
“……只我喜欢狗,不养猫的啊。”
——
但说天上一天,人间一年。
艾叶追随游奕灵官踏遍天地三界,明里为天帝送旨传意的同时顺便巡查三界,观人间善恶,其实暗地里大半时间都在寻访好酒美食,在人间随处找个舒适小窝,便偷上他几年的懒。这时间似乎过得是忽快忽慢。
艾叶有时也奇怪,做仙官真就可以这么散漫怠工,逍遥自在的吗?每当这种时候,往往游奕灵官只会不以为然,说着虽为武神,但这在天上,天帝身边有翊圣真君护着,在人间,日游神与夜游神日夜交替恪尽职守,那地府…既没什么人敢闹事,出了事也轮不到我管。我这老神仙能做的也就是传个圣旨什么,时间长了,世人都以为我是个专职通风报信的神仙呢。
“我自个儿都觉得自己挺多余的。”
每每说到这,都会酝上一口美酒,再扭头看看身边总是心事重重的艾叶,拍拍这小仙官的肩膀老成道。
“做一世逍遥仙不好吗?逍遥自在,无拘无束,无牵无挂,岂不美哉,美哉。”
无牵无挂的活着,真的有意思吗。
会更好吗。
自玄冥宫一事之后,艾叶便将那银铃收了起来,不再挂在颈间。秦广王的态度转变,让他总觉是暗觉这铃铛,是能找到他小妖怪的唯一线索了。
毕竟这枚银铃伴了他七百余年,一枚人间物什却也没有丝毫磨损上锈,依旧声如鸣雀,确实有些不寻常。
“对了,你认得那新任的妖王吗?”
游奕灵官换了身便衣在人间山头坐着看风景,顺便舔舐掉葫芦里最后一滴酒,不着前后地问了句。“你不是昆仑雪山上生养的吗,那应该,多少与开明兽有过一面之缘吧?我听闻他就是那昆仑万年Jing魄孕育出的神兽。”他讲完这番话,又赶紧摆摆手让他权当自己放屁就是,毕竟连他自己都觉得这问题有些无语,妖王又怎能是谁随随便便就认得的。
艾叶太久没听人与他提起过这个名字,冷不丁浑身一阵,面带诧色回他,“上仙问这个做什么?”
游奕灵官语气颇有无奈的说道,“下月初九,天帝寿辰。每年这个时候都是要开玉皇会的。届时宴请各路妖人神魔,而我,就是那个忙得脚打后脑勺上天入地去送请柬的。不过好歹今年有你在,约摸能帮我分担个万分之一吧?”
“那定是必然。可这和妖王…”艾叶不解。
“其实天帝每年都有往妖界递请柬,只是那妖界你应该也知道,根本就没有对天界丝毫的敬畏尊重,数万年间关系紧张得很。强者为尊的世道,个个都是千万年的元神Jing魄厉害得很,我贸然进去,怕是再一不小心说错话得罪了谁,可就出不来咯。”
他暗自思忖,原来自己从来未听闻过什么玉皇会,妖神两界关系不合,感情这缘由,竟不是天帝不想缓和关系,而是他个游奕灵君不敢递请柬进来?
“你说这新王上任,我对他可是一无所知,万一是个暴虐君主怎么办?罢了罢了,今年也不送了算了,忘了吧,当我这老不死的讲梦话就是。”游奕灵官黑着脸摆摆手,重新仰回摇椅中去。
“噗……”
“诶小猫咪,你笑个屁啊?”游奕灵官听这憋不住的笑,绝对是忍俊不禁个嘲笑,直挺起身子骂道:“你能耐,你不怕,要不你去!”
“去就去嘛,”艾叶笑眯缝得眼,“妖与人已互不相扰,自然应也不会不给天界面子。不过昆仑已封,要说这入山……可能是有些难的。若是与上仙一道,未尝不可一试。”
老神仙把眉头皱成一坨,琢磨半天后问:“这么说,你是与妖王知熟了?”
“何止知熟……”艾叶怅然转了目光到远山。“长兄如父,数百年不见,甚是思念。他不是昏君,也不是无情无义,不过很多时候,身不由己罢。”
比如一别百年,留自己孑然一身了了之类。
“净吹牛吧你。”游奕灵官瞪了一眼道,“说谎都不打个草稿,你当我不知妖王登位的条件,是像活蛊一样逐一杀了其他八位兄弟,才能坐上那尸山血海堆起的王座吗?何来兄弟故知一说!”
“话是这样没错。”艾叶蹲跳到路边石墩上,歪着个头,生怕别人看不出他本体是只大猫。“可您看,我现在还是个妖吗?”
游奕灵官脸色忽白忽青,觉自己是被糊弄着往挖好的坑里拉,又觉好像有那么点道理,一时半会儿竟吭不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