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不过槐南一场梦,将付桑海千秋事。过度坎坷颠簸辨不清梦或现实,死去活来早已不再留恋人间。岂堪梦寐无常,人生事亦犹是矣。
顾望舒在这般杂复间不觉干脆放了一切,断下世间舍离愁,浑浑噩噩昏昏沉沉,非生非死的倦眠了个长久。
惺忪混沌时忆起年少时节看不惯员外家的浪荡公子调戏民女,路见不平出手教训没得轻重打断了人家武试出身的腿,被污蔑说他是对人使法术犯忌的传闻传得满城风雨。那一日公审众目之下挨了几十个板子也死咬牙关没松口服软认罪,却依旧自此落了个“不服管教,性劣近妖”的声名。
或许顾长卿说得对,就算自己再是拼了命去证明清白又有何用,这世间万人若执意将你抹成黑的,你纵是当众开膛剖出一颗血淋淋的赤诚心,也没人愿信。
人心叵测,人言可畏。
待到朦朦胧胧痴昧了眼,眼前皇皇兽绒纤长厚重比拟殿堂玉狐氍毹,恍惚间宛若登了什么九天神殿,柔软温和,舒适得不似人间物。
他就这样舍不得动作,又假寐了好一阵,直到身下巨兽“嗤”地泄了声好长鼻息,连身子都跟着他吐息下陷,才略显迷茫仰起头,迷迷糊糊环顾起四周密林重叠。巨兽盘身缩在的一块凸起岩石,被林间万木层层包裹雾气chaoshi。
顾望舒略微动了身子想翻个姿势,才挪了半分,便听“嘭”一声闷响腾起大片迷烟,瞬间失了支撑的身子一悬,登时惊惶清醒过来的人将细眼瞪圆,待烟尘散去眼睁睁看自己落入艾叶怀中,再被放到地上稳当站住。
“醒了就起来,装什么睡呢,我四条腿全卧麻了。”
艾叶挟笑意嗔怪,顺便扭甩着发酸手腕脚腕,看顾望舒一时才睡醒的迷惘发愣看向自己,无奈笑道:“顾望舒,睡成猪了。都舍不得动你。”
顾望舒皱眉揉了发涨太阳xue,弱声问,“我……睡了很久?”
“从荆河到绣谷,你说呢。”艾叶替他拨开睡得毛糙的发,道:“差不多三天三夜吧……”
“什么!”顾望舒惊呼出声!“三……你说我在你身上,睡了三天三夜?”
“还真信了。”艾叶摇头嘲笑,贱兮兮把人硬揽进怀里贴面颊轻声缓言:“若真是三天三夜一动不动叫你躺着,怕要饿死我咯。”
“又调皮!”顾望舒不悦微怒,却带了些娇宠在里。怎料艾叶贴身得更紧,在这静谧无人深幽林中,危险轻道:
——“我饿了,顾望舒。”
——“我说我饿了。”
顾望舒讪讪一笑,就势掐上艾叶劲挺细腰,茫茫然四下再无生灵无所顾忌,凑身嗑了耳垂,甜润密谋道:“我也是。”
艾叶被捏的打颤,奈何次次撩拨都成被动。顾望舒稳如磐石是撼不动的沉沉,这力可摧世的妖兽红晕上脸,悻悻躲闪开来背身闷声道:“饿了可不行,打昨日起就没吃东西不是,我去,我去寻些吃食!”
“去什么去。”顾望舒压声如令,再带着腰将他贴按回身紧紧扣住,引得妖兽惊颤中下意识抻直上身四目相对,腰间冥冥酥麻横窜,且听顾望舒再道一声,“不就在眼前吗,吃的。”
艾叶听得噌地涨红脸,怎也料不到为何能有人面无表情,甚至满面冰霜讲出这般危险的话来,可是比自己成天张牙舞爪地胡闹调侃要命太多!羞赧地飞速扫视四周想找个法子脱身,怎奈突然被人按住后颅摆正眼位,听见不愉声响:“胡乱看什么,看我。慌的哪门子,怕我不成?”
艾叶逞强挑笑,“怕,怕死了。怕给我连个骨头渣滓都剩不下呢。饶小妖一命吧,道长。”
一声道长唤出口,顾望舒到底觑眼泛笑,却是笑得危殆,自语道来:“逞勇。”
“别吃了吧,奔波许久,坏味的。”
“是吗。”
“是的,放了我吧,我去给您找好吃的。”
顾望舒轻蔑一笑,眸中映得都是艾叶通红嘴硬惹人心痒的脸,要不说怎是大猫,别扭性子逗起来有意思得很。
“不试试,怎知坏是没坏。”
言罢强势无豫,真如啃咬覆上艾叶温唇。力道太大,不带怜惜只顾索取,咂水声啧啧,是明日不复的亡命之徒——没什么可再牵挂犹疑,反正这道世间只剩两人,反正天地只有你我。
艾叶在这般攻势下很快缴械泄气,酥了腰软了腿,任由人托着,搂着,所有能动就只有阖上双眼凭贪得无厌的攫取,真就被人嚼碎了骨头,再立不住。
“等……在这儿……别在这儿吗…!”
“那不然呢。”顾望舒得意yin笑,扯开时晶莹作桥,道:“还有余心挑剔。现在全天下都知你我关系不洁,好歹费尽心思寻了这么片净土,又在此时退缩,是个怎么回事呢,艾叶。”
耳畔唯有心跳砰砰做响,艾叶是无心理睬身外事了,毕竟站稳阵脚都费力。倒是顾望舒换气侃侃之余闻风声穿林,簌簌间似有异响!
“什么人!”
顾望舒敏感警觉抛剑,桂魄银龙般直穿落叶破空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