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蔽了半个天空的,是一张巨型的、灰白的、死气沉沉的半人半兽狰狞的脸,一半是人脸,一半密密麻麻布满了甲鳞。
那张脸因为铺天盖地,虽在空中,却感觉就贴在面前,它是如此巨大诡异,虽然并无实际接触,但过于夸张的大小差异给人以极大的碾压感。安樾总觉得与其对望就会被吸入那如深渊一样暗黑的瞳孔,后脊上总感觉将有一只手出其不意把他抓起塞入巨脸的口中。
被巨眼注视着,安樾一动不动,大气也不敢出,他眼角偷偷去瞄上柏。
“不要动。”后者对他说。
被盯得头皮发麻,腿脚发软,安樾哪里还动得了,但刚刚上柏说话的声音似乎并没有惊动这个巨脸怪,好像它的听力……不怎么样?
“它看不见你,只要不动,就不会被发现。”上柏说,“它的耳朵也不好使,别大声说话。”
耳聋眼瞎吗?安樾紧张的神经稍稍得到缓解,但丝毫不敢松懈,甚至觉得上柏的声音还可以再小点。
他咽了一下口水,用几乎是气音的声音问:“这个……到底是个什么妖怪?”
“巨面观。” 上柏说,又解释:“是一种很古老的怪物,形体巨大且十分凶残,是灭世之役时被绞杀的大量人族和妖怪的残躯扭结而成。”
安樾一听又紧张了:“那我们怎么办,逃?”
上柏的脸上突然露出兴奋之色:“这只妖怪虽然妖力强大,但是头脑简单,动作迟缓,如果能够将其妖丹收了,我的法力说不定能恢复大半。”
安樾不放心道:“你的计划是什么?” 同时一瞬不瞬地盯着巨面观,它果然略过了没有移动的两人,视线转到另一边,在Yin暗的天光里,两只眼仿佛两盏探照灯,投出柱状的光。
“不知道你那个道侣修为如何,他给你的血契护身能挡住多大法力的攻击。”上柏跃跃欲试。
安樾刚想回答“金丹以下”,巨面观突然又转过脸来,光柱打在两人身上,面孔上如山谷裂缝一样的大嘴突然裂开,发出“桀桀” 的笑声。
笑声仿佛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如有实质,好像有无数只看不见的手抚摸在脸上、身上。
安樾浑身的血又凝固了,他喉咙发干问:“你动了?”
“我没动!”
“那它望着我们,是看见了还是没看见。”
“我不知道。”
“那还等什么!跑啊!”安樾话音未落,一团幽蓝的大火球就从巨面观的口中喷出,直向二人砸来!
下一瞬,手臂被抓起,周围光影极速转动,一个大光球将二人带出了红滩地,落在一大片突兀光溜的黑石林间。
但二人落地还没站稳,巨面观的脸就已经出现在上空,Yin惨笑声不绝,仿佛千万痛不欲生的残魂的呼号。
就在光柱即将扫到二人身上时,安樾不知道哪里生出的力量,一把拽住上柏,闪身躲到一块大黑石下面。
二人屏住呼吸,看投射到对面石头上的光柱慢慢移走,安樾才小声问:“不是说头脑简单行动迟缓吗,怎么跟来得这么快?你的信息是不是过时了?”
“我没有想到妖怪也在进化啊,而且看来移动空间不起作用。”
“何意?”
“它太大了,往哪移都是在它眼皮子底下,就没辙。”
“你不能再移远一点?”
“我也想啊,可我现在恢复的法力就这么多,能挪的距离是有限的,而且连续施法,法力很快也要耗尽。”
两人陷入沉默,只能紧紧贴在黑石上,不让巨面观察探到他们所在。
而失去了两人踪迹的巨面观在几番搜索未果后,显然暴躁震怒起来,开始无差别攻击,一个接一个的蓝色火团砸向黑石林,每砸一下,火光刺眼,碎石乱飞,安樾不由得一次次紧闭双眼,只期望那火球不要砸到他们藏身的这块石头上。
仿佛过了一百年那么久,外面炸雷一样的动静才渐渐停下来,直到再也听不到什么声音。
安樾和上柏面面相觑,这是妖怪砸累了,放弃了?
又等了许久,周围一切都安静下来,石林间只有呜呜的风声吹过,而石头外的光线,似乎也逐渐明亮。
安樾心里突突直跳,这是天空没有遮挡的迹象,巨面观应该的确是走了吧。
上柏似乎也是同样的想法,两人对视一下统一了意见,然后双双轻轻移动脚步,走出躲避的大石。
抬眼看了一下天,上柏长长舒了一口气道:“我就说它十分蠢笨吧。”
一句话没说完,“桀桀”笑声突起,而巨人观的脸从空中陡然显现!
安樾心中大呼上当,人家不但不蠢笨 ,还学会了守株待兔欲擒故纵!
眼看这一次无论如何也逃不过了,一声尖锐的破空之声响起,一支金光耀目的箭穿云拨雾,往巨面观的面门直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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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