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书册归置整齐,分门别类,这可容纳万卷藏书的禁室,将会呈现出十分震撼的效果。
但现在只能说是乱得很震撼:成堆的卷册堆放在桌台、楼梯和二层走廊地板上;斗室有的空空如也,有的则从地上堆到书架顶没有落脚的地方;而放眼四周,架子上的书册也是东倒西歪,大小混杂,敞开的书册一半在架上,一半悬在空中。
好像这屋子里的书,从来就是被人随手往里一扔,安樾甚至怀疑,自这个禁室设置以来,书册就没有正经整理过,百十年下来,乱成如此也不奇怪。
难怪乎重光仙尊逮到一个合适的人,就赶紧把他指派过来。
尽管已经经过了几天的初步清理,但基本上看不出大的变样。安樾呼出一口气,脱了外衫,卷起衣袖,开始一天的工作。
过了许久,安樾感到身体僵硬酸麻,起身放松活动筋骨,看看自己带来的十二时辰计时滴漏,四个时辰已经过去。
过去在九嶷的时候,没有圣子要出席的事务时,他就会读书写字一整天,对于独处与书籍相伴,他很适应。
他甚至拒绝了司吉午间给他送餐的提议,常年服用原药皆系名贵药材炼成,虽不专为果腹,但令他极少有饥饿之感,一日一顿或两顿已成常年习惯。
所以稍事休息,剩下半天的时间,他准备用来造册登记,分类建档。
依照已整理的卷册,他大概将其区分了数个大类,大类里边再分小类,一一登记书名,类属,将其编号,等待归档。
书卷的内容五花八门,诚然有许多重光仙尊提及的不同流派、级别的心法秘笈,亦正亦邪的禁术偏方,但也有诸于门派沿革,灵器锻造等等安樾觉得并不足以放在禁区的书本。
遇到这些,他一边摇头,一边专门记录好放置一边,打算等到工作完成之时,再报告给仙尊,将其移至藏书阁一、二层的开放区供宗门弟子们阅读。
坐在桌案前,登记好一本后,苍楠随手又拿起另一本。
这是一本全然空白的折叠册子,上下各有一个硬质的封面,打开来长长一条,但里里外外一个字都没有。
莫不是一个空的折页本子夹杂其中,安樾并未多想,放过一边,继续拿下一本。
写了几个字以后,他的笔突然顿住,脑中浮现起许多年前,在九嶷洗灵殿百礼骞说的话:
“九嶷仙尊留下的是一本无字天书,数百年来无人能解,一直到圣姑发现了其中之谜……天书本有上下两册,上册早已遗失……这是圣姑留下的唯一圣物,现交由与你……”
无字天书?
那一本下册此刻便在天麓峰他带来的箱子里,而能够读取天书内容的显影镜,也正与天书放在一处。
安樾眼中一亮,放下笔,重新拿起那个本子,不是像天书那样装成书册的样式,故而他一时没有想到。
细细捻搓其所用的纸张,感觉与天书十分相似。莫非,这便是遗失已久的天书的上册?
九嶷仙尊是天衍宗的开宗祖师,天书的上册放在天衍宗极有可能!
念及此,安樾顿时坐不住了,他收捡了已经整理的卷册,打算今日便到此,将那本空册子收入储物袋中,离开了藏书阁。
此时天时尚早,他来到早晨雪浪放他下来的地方,雪浪并不知他提前出来,自然也没有提前出现。
安樾哑然,自怀中拿出玉笛,来天衍宗多日,他还没有吹奏过这件随身的宝物。
很小的时候,他就察觉自己一吹笛,就会招来许多的禽鸟。后来他发现,可以通过笛声,将自己的情绪和意念传递给鸟禽,就好像他的想法通过笛声转换成了让禽鸟听得懂的鸟语一样。
他自小被严格训练,承担九嶷国即琉月族群生存延续的重任,又身为圣子远离人群,成长的过程中从未有过朋友,这些鸟禽便成了他最忠实的伙伴,它们应乐声而来,听他说话,陪他解闷,对他唱歌舞蹈,甚至依照他的命令去做事情。
之后安樾便让九嶷技艺Jing湛的巧匠,拿上品的灵玉打造了这一只玉笛,通过笛声传出的指令,更加富有穿透力,达到更远的距离。
这是他自己的秘密,甚至连王叔都没有告诉。在王叔及其他人眼中,不过是一个孤单的少年拿果子米黍引来鸟雀,自顾自地跟它们说话而已。
果然,几声婉转的笛声之后,数只附近的飞鸟便环绕过来,发出清脆的鸣叫,在安樾头顶附近盘旋飞行,扑扇着翅膀,摇晃着尾翼,对安樾示好。
安樾对它们抱歉一笑:“今日身上没有带食物,我不找你们,你们回去吧。”
鸟儿们啾啾叫着,舍不得走。
天边雪浪终于飞来,它巨大的躯体仿佛一朵白云,在碧蓝天空的映衬下显得美丽而矫健。
好像看到了那几只“sao扰” 安樾的鸟雀,还没有飞近,雪浪就发出跟惯常不同的“呼呼”的低吼。
那几只鸟雀见大块头的白鸟直逼而来,竟然仓皇地扑棱着翅膀逃之夭夭了。
安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