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手背上的皮肤蠕动,仿佛里头有几十只蛆虫在爬,恶心又离奇。他复原成男相。带着背上缓慢舞动的触手,一步步走近妄图挑战他的男人。
楚卧云低咒一声,他如今是纯粹的凡人,仅剩那么一点微末的道行,也被一发袖中雷耗没了。周围全是对方的提线木偶,他是一只撞进天罗地网里的弱小猎物,一颗心直落落地沉下去。
男人的语气是赤/裸/裸的不悦:“弟子好不容易弄来的夤夜花,您用了,去取悦知修黎?”
“是又怎样?”
“不怎么样,只想告诉您,不要妄自菲薄,您已经够美了,不需要那些花里胡哨的。”
楚卧云咬着口腔里的rou,手指握得咔咔作响。
男人凑到他耳边,嗓音低沉,语带笑意:“还摆出这幅贞洁烈女的姿态呢?倒也不错,我挺喜欢的。”
楚卧云厌恶地推开他:“你的话让人恶心,说吧,你想怎样?杀了我吗?”
“我怎么忍心,我不动您,但您心中在意之人,可要受些苦了。楚沐阳是吗?你既然收了他为徒,师父犯错,徒弟连坐。小惩大诫一下,今明两天他没有饭吃。呦呦呦,别这么看我,好好体验一把心疼的滋味吧。”
楚卧云道:“徒弟连坐?那你要如何连坐?”
宋灵星怔愣须臾:“我还算师尊的徒弟吗?”
“怎么不算?”语气忽而恳切,竟主动握住对方的手臂;“你永远是我的徒弟。”
银光一闪,男子一截如玉般的脖颈前,悬停着一柄小刀,堪堪停在半寸距离处。
那刀很小,不带任何灵力,是最普通的削水果的刀具。可若乘其不备,插入脖子上的动脉,也能要了仙魔的半条命。
楚卧云的手腕被触手绞紧,小刀落在沙子里,疼得惊呼连连。
触手绞上他的手臂和腰肢,把他整个人提在半空:“您还在等那个峰回路转的时机吗?放弃吧,收起一切花架子,没人能救你。”
楚卧云绝望地合上眼,触手收回,他掉在地上,吃了满口沙子。
宋灵星转身,脚下一顿,一只手按住了他雪白的鞋面,楚卧云说:“你放了他。他才那么点大,算我求你了……”
他师尊趴在沙子里,恳求他放了自己的同族。
而刚才,他却想杀了自己。
宋灵星觉得好笑,他很想笑,但是笑不出来,眼眶竟然微微shi润。这个人的温柔可以普度众生,却对自己关上了大门。
男人的神情极为冷漠,没有回头,把楚卧云的手踢开,自顾自回了马车。
……
楚卧云是被侍从扛回车里的。其他人陆续各回各家,车队继续行进后,一切都恢复了正常,众魔也找回了神志,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吸取他人修为并Cao控他人行动与神志,喋血仙巫的确有这种能力,就像宋灵星当初Cao控食脊藤那样。喋血仙巫的祖先们即使灭门,也不使用这招,依靠恶毒的咒术让修为达到恐怖的高度,是不长远的,甚至是断子绝孙,贻害万年的罪行。
想想楚卧云与姜珏做的那个梦,也是因为宋灵星做出了违背祖宗的决定。楚卧云想纠正,但又力不从心。
过了戈壁滩,行程加快,两天后,车队停止前进,大批人马下车的哄闹将楚卧云惊醒。
掀起帘子,外头的风吹得他面孔发白,冷空气嗖嗖往领子里钻。同时感到身体缺氧,浑身难受,好似进入了高原地带。
侍从给他披上准备好的皮草裘衣。楚卧云也要下车,却被侍从拦住。他只能从窗子往外瞧,觉得这地方有点熟悉。然后看到了那间他和姜珏住过的小房子,已经给侵蚀得体无完肤。
难怪,风水这么差。
从前修为还在的时候,尚能用仙身抵抗艰苦的环境,凡人光光站在这里,就难受得头晕想呕吐。
曾有一半喋血仙巫族人葬身此地。
魔族、灵巫族有一种信仰,人死的地方,残留着他们最浓郁的灵魂。这片土坡对宋灵星的意义非同凡响。
其实人族也存在这种说法,死过人的屋子不能住人就是个例子。只不过人族传说是传说,楚卧云是真真切切在这里得到过喋血仙巫的警示的。
楚卧云生出几分心慌——他想干什么?
前面的车马下来一批大魔,随后是修为地下的小魔,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狐族舞女抱着琵琶,腰鼓,箜篌,竹笛;长相清新的青鹿族男子蒙着面;苍牯族武士膀大腰圆,脸上画红青黄三色图腾,正是狐王的歌舞团。
难怪要做马车出行,拖家带口的还真不能一次性飞过来。
下人从车上搬运物品,井然有序。椅子凳子,坐榻帷幕。很快,贫瘠的土坡被布置成一个篝火晚会会场。
知修黎下了车,脸上是餮足后的欢愉之色。他身边的女子是一名魔女,掩唇娇笑看着知修黎后面的女子,乍一看去,像狐王后宫成员在争风吃醋。
宋灵星在心里冷笑。她知道知修黎对自己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