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渊抬手要去制止,却见江绪额间缀着冷汗,抿着唇冲他摇头,皮rou烧焦的气味在鼻尖缓缓散开,他等了会,才示意池渊看向那破碎的无字牌位:“生人不好妄议死后事,我以灵力和血rou燃了这三炷香,便是要让他来说。”
话音未落,只见那模糊的人影渐渐凝实起来——那是个束着冠的男人,粗布短衫,长得有些凶悍,不断有莹白亮光和沉沉黑气自他身上散出,不断补充着屋内的气息。
“的确是新鲜的生魂,”萧钧的神情愈发难看起来,“若照你所说,上元时便有了这活魃,他被囚禁在这的时日恐怕不短。”
云袅这回终于能看见那人影,她睁着一双没有任何神采的眼,语气竟有些得意欣喜:“原来是你,怪不得高郎说他已替我报了仇。”
“是么,”江绪冷冷开口,似是感受不到手上的痛,“你再仔细想想。”
有什么好想的!云袅幽幽望过来,尖锐地笑了声:“他害死了我,高郎便杀了他,有何不对?”
江绪只是敛着眼,静静地跟她对视着,屋内Yin暗,他大半的神情都被藏了个干净,池渊从侧面看去,只能见得一截尖瘦的下巴和抿得很紧的淡色嘴唇。
蓦的,他开口道:“前尘尽忘,又为何如此确信他害了你?”
呼——
狂风打着转冲进屋内,云袅披头散发,不甘示弱地提高了音量:“那你又凭什么信口开河,真是可笑,我不信高郎,难道还信你么?”
“那便是了,”江绪抓着香的手掌紧紧攥着,连指尖都泛着白,“他将你囚在这,当了不入轮回的邪物,你却觉得他是大好人。”
他说着,又抬眼望向那生魂,心头蔓上点无力感,嘴唇翕动,轻声问道:“你可后悔?”
何意?
池渊眼皮一掀,只见那生魂脸上浮出显而易见的苦涩之意,深深看了眼云袅,接着拱手一拜,才终于开口:“多谢少侠相助,我从未生过悔意。”
这眼神,池渊挑了挑眉,终于猜到了点端倪,江绪不知何时松开了手,露出一片焦黑狼藉的手心,正不断往外渗着血水。
“我也说不得什么,”他似是有些恼了,胡乱甩了甩手背过身,“总归你今日都得死,怎么着也得替我解释一番。”
“自是应当的,”那生魂往前走了两步,身影正在缓缓消散,“少侠放心,我定不会连累到你。”
池渊这才对着他拱手一揖,口中话语不急不缓:“某自山上来,名池渊,第一次相见,不知该如何称呼?”
生魂眼中闪过丝恍惚之色,最后怅然道:“我叫康冶,家便住在这巷子尾。”
江绪嘴唇微动,似是要替他补充什么,却听得康冶接着说道:“也是云袅的……定亲之人。”
陈川眉头一皱,直觉“m”“'f”“x”“y”%攉木各沃艹次此事愈发扑朔迷离起来:“方才这活魃不是说,她是被镇中恶霸强占了,你——”
“并非如此。”
康冶眼中的神伤之色愈发明显,江绪却忍不住冷笑,哼哼的,在这室内颇为明显。
池渊扫了他一眼,依旧警惕着问道:“我又凭何信你的话。”
话音刚落,只见康冶眼一闭,身形骤然一虚,无数盈盈光华破碎般四散飞溅,竟强行将这昏暗一角映得明亮如晴昼!
“这——!”萧钧惊呼一声,“他竟主动散了三魂七魄,让我们去读他的魂!”
简直跟疯子般,生魂虽离体已久,但妥帖处理未必不能还魂,可这康冶为了证自己的话,居然能做到如此地步。
又有何必要?
江绪也被他吓了一跳,反应过来时手上已经捏了聚魂聚灵的诀,神情恼怒地骂道:“不是同你说了我自有法子,好啊,原来你也诓我!”
康冶对他歉疚一笑,身影已经消了小半:“有劳少侠为我费心了,你们方才在屋外说的话我都有听见,云袅走时我便说了要随她一块去,否则也不会任由那人抽了我的魂锁在这。”
江绪还想说些什么,地上的云袅却冷笑了声,突兀道:“原来你同这恶棍是一伙的,好啊,好的很!”
但紧接着她便重新被禁了言,江绪烦得很,再也不想同她说话,只见池渊早已闭上眼,手上灵气流转,便牵引着那些荧光朝自己身边聚拢——
脑中先是一空,紧接着眼前便出现条红彤彤长街,穿着朴素的姑娘提着盏花灯,旋身对他灿然一笑:“康公子,妾去年酿的新酒快好了,你明日可愿来酒肆替我尝尝?”
脑中画面又是一转,只见白雪覆了长巷,吱呀一声门响,便有个十三四的姑娘从门后露出半张圆润可爱的脸,眉眼弯弯:“嗳呀,你便是隔壁新搬来的吧?我叫云袅,你叫什么?”
转眼又是圆月高悬,眼前赤红一片,女人瘦弱的身体被长剑贯穿,她勉力侧过头,往他这边看来,嘴唇微微翕动,似乎要说什么——
池渊猝然睁眼,暗暗喘了口浊气,又晃了晃有些昏沉的头,本能地朝着前处望去,只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