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见识过各式各样的人,应该能从说话里判断出一二。”
钟昕窝在苏衡怀里,玩他的手指:“语速不快,可以称得上很慢而且不怒而威,即使不想听,也不敢捂耳朵,听到那些话,我浑身冰冷。”
苏衡随手拿来便携本,直接画起了思维导图,希望能分析出什么来:“那些话?不只这两句?”
“嗯,”钟昕点头,“天降财神自带残缺,你不是哑巴就是骗子!摔死这个骗子!”
苏衡记录的笔尖一顿,戳破纸页:“自带残缺?钦天监的星官说的?”作为外科医生,知道太多先天发育不良的疾病,一时有点慌。
“雅公子是一个统称,多少有点先天不足,我是哑巴,有先天六指,还有先天少一只眼睛的……”
苏衡立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脑子里不断重复这些话,然后把钟昕扳过来,看了又看。
钟昕被苏衡盯得浑身发毛,下意识挪远一些:“你别,我吃不消你!”昨晚太疯了,到现在都腰酸得厉害。
“说正事呢!”苏衡轻拍了一下,把他拽回怀里,“你这个样貌,寻常人家应该生不出来吧?你在宫中和运宝司行走这么些年,就没发现自己长得和谁有点像么?”
“大邺只有铜镜,成像都是失真的,而且我又不靠脸吃饭,平日也不照镜子,”钟昕第一次看清自己的长相,还是在卫浴房的镜子里,又毫不谦虚的加一句,“我一直知道自己长得不错,更没必要照镜子。”
“各种宴会围猎的场合,只有人赞美我的样貌和风度,从未有人提过我像谁,哪怕是玩笑话都没有。”
“你不是生而尊贵的人,”苏衡琢磨事情的时候,手指总要玩些什么,现在是绕着钟昕的一缕黑发玩儿,“你害怕那个声音,会吓得浑身冰冷。”
“失去记忆有病理性和心理性两种,大脑某些区域急慢性病变、外伤等原因,会造成失忆,这种失忆恢复的可能性几乎为零,这是神经外科的范畴,我不专业。”
钟昕把苏衡的手搁在自己头上:“来,先摸一下,有没有什么外伤的痕迹,疤什么的,这个总会吧?”
“行,”苏衡抽掉钟昕的发簪,黑发垂落的他,有种难以言喻的脆弱,然后像触摸稀世古董一样,把头皮仔细摸了三遍,“没有外伤疤痕,颅骨非常光滑,没有陈旧外伤引起的骨性增生或凹陷。”
“可以排除外伤,”钟昕自己下了个总结,“那就是心理原因,久病成医,心理门诊VIP来说一下。”
“你怎么知道?”苏衡一怔,钟昕死后的事情,他一个字都没提过。
“从手术室心电监护的三条线平了以后,我一直能看到,”钟昕有些不自在,整理了一下并不乱的长发,“你大闹手术室,几个人摁住了打了镇定剂,你在停尸房外站了一整夜,你一次次去心理门诊……”
“穿来大邺每个不能安眠的夜晚,每个生死关头,每个我熬不住的时刻,都是靠我们的回忆支撑下来的……即使后来我忘记了你,但苏衡这两个字对我来说,仍然是特别的。”
“以前,我不知道,我对你来说这么重要;这里,你也不知道,你对我有多重要。”钟昕说完,绽出一个格外灿烂的笑容。
“……”苏衡呆成一座木雕,觉得自己急需高血压和心脏的药。
钟昕聊这些并不轻松,如果不是理智在线,恨不得永远别提;所以,看到苏衡难得的呆瓜样儿,几乎瞬间就起了别的念头,直接将他扑倒在地。
钟昕的长发落在苏衡的颈侧,宽大的领口显示他极好的颈肩曲线和肌理,以及昨晚疯狂时留下的印记。
苏衡的心跳又快出了新速度,所幸理智还在,清楚记得昨晚折腾得太厉害,至少让钟昕休息两三天,于是果断推开他,自己冲进卫浴房。
“哈哈哈……”钟昕笑得趴在地上,时刻会顾及自己的身体,这就是有个外科医生男友的好处吗?
没多久,苏衡冲了个冷水澡从卫浴房走出来,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正色道:“我去心理门诊的时候,遇到过一个个被霸凌的初中男生,因为心理保护机制,他忘记了霸凌事件,按说能够正常生活。”
“但是,即使没有记忆,他经过那所寄宿制中学仍然会不安,会害怕钉子,会害怕火柴,害怕与霸凌伤害相关的一切东西。用医生的话来说,这是身体记忆。”
“所以,我想,有没有可能,你浑身冰冷不是因为说话的人,而是因为原主听到那些话的时候,是个很冷的地方。”
钟昕闭上眼睛,努力回忆了一会儿,就用双手抱住了头。
苏衡急忙上前搂住他:“又头疼了?”
“嗯,”钟昕点头,在苏衡的头部xue位按摩下,才慢慢放松下来,“比以前回忆你的时候,疼得还要厉害,没关系,可能多疼几次就能想起来。”
苏衡又一次体会到了心疼和无可奈何的滋味儿,忙说:“不着急,慢慢来。”
“没有多少时间了,”钟昕的眼神清澈又坚定,“你推断的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