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而已。」
伊黄粱益发无地自容,陪他缓步行于渠畔,两人慢慢往谷外行去。「先生经
历连场恶战,还是让我为先生把把脉,配制几味补益的丹方吧?」
「这倒不急。」显然急的是别个。殷横野澹澹一笑,字斟句酌着,伊黄粱不
敢打扰,片刻才听老人道:「关于天佛血,我们还知道些什么?」
「……鬼先生那枚么?」伊黄粱一下没忍住,几欲失笑,正色道:
「总能卖个几万两罢?」
殷横野也笑了。
总算气氛不再尴尬,又似往日温煦。
论法大会的采头——若选出三乘法王的话——据称是平望大报国寺所藏的一
枚佛门奇珍「天佛血」。但谁都知道大报国寺压根没什么佛血,否则也毋须责令
慕容柔,教他上天入地翻遍东海的找了。
鬼先生约莫是揣测皇上的心思,想藉此敲打镇东将军,与驱役流民是一样的
手段,萧谏纸估计也没认真。按计画,毕竟是鬼先生要做法王,不能太寒碜,这
厮不从哪里搞来前朝白玉京祇物寺所藏的「天佛血」——一块价值连城的血玉髓,
稀世罕见,只非天佛所遗,在白玉京大火中不知所之。拿出这等行货,果昧也算
费尽心思了。
在世人眼中,天佛血就是这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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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往今来,宣称其是的宝物多了去,循环争斗、你抢我夺是有的,却无一具
备什么神佛圣质,能济世救民,普渡众生。伊黄梁是随先生往啸扬堡抢夺何家密
藏之时——当时他戴的是「下鸿鹄」的面具——才亲身体会那物事的厉害,知晓
传说绝非无的放矢。李蔓狂划破袋子的瞬间,那突如其来的天旋地转、体衰力竭,
直似硬生生自体内抽去生命精元,连一刻也无法多待。
先生示意他速速退去,其后再没提过佛血,直至今日。
伊黄梁只有在医道上,自信是经得先生谘询的,此问自是着眼于此。啸扬堡
之后,他翻遍医典,大胆做出几种假设,还抽空试验一二,欲推断出那恐怖的魔
渗何来、有无解法等,以备先生问起。正因有这份心,伊黄梁才能绕过那「不使
一人」的誓言,始终为老人所用。
他对只能摇头的自己感到懊恼,笑容飞快自面上褪去,肃然道:「没有
的线报了。既不是病邪,也非是药毒,我查遍医书,未见相类的描述,这天佛血
此前只怕是从未现世过,简直无从下手。」
殷横野也不意外,澹然道:「就算是有,怕是杀光了所遇之人,以致无有记
录留下,亦是合情合理。」
伊黄梁见老人不欲多说,终究按捺不住,追问道:「先生,莫非那李……有
动静了?」殷横野摆了摆手,笑道:「我只是忽然想到,顺口一问罢了。此际事
繁,还怕少这一桩?」伊黄梁失笑道:「先生所言极是。」
行至出谷的大道边上,殷横野示意他留步,突然问道:「那鹿别驾的义子,
你打算何时施救?」伊黄梁知他问的是苏彦升事,虽觉有异,仍是恭敬回答:
「我本想待古木鸢事毕,再来动手,以免天门众人在谷中进出,耽误了正事。」
殷横野道:「你一边养伤,正好以天门众人为掩护,谷外诸事,牵扯不到你
身上来。观海天门中伏得有人,不日便能用上,可再斟酌一二。」
「我理会得,多谢先生指点。」
目送老人的身影消失在道路尽头,身后的草丛里发出细微的簌簌声响,阿傻
手按刀柄,现出身形。「白痴!」伊黄梁冷笑:「连我都能察觉你的存在,以先
生的修为,你这跟大街上光着屁股敲锣打鼓有甚两样?」眸中却无责备之意,反
露出一丝宽慰。
阿傻毕竟听懂了他的暗示。
雪贞乃大夫私人所有,享有谷中至高的私隐,她平素在阿傻面前连脚都不露,
岂能教少年扶去更衣?而伊黄梁日常骂人的习癖,「风寒非症,专杀愚夫」云云
出现的频次极高,一天没听十回也有八九回了;两相对照,可知大夫说的是反话。
他明着让阿傻退下,其实真意是「切莫走远」。
以先生之能,随时能毙阿傻于不可见处,但他既已说过饶了少年,自不能再
当着伊黄梁的面杀。医者整肃形容,以确定少年能清楚看见的速度开歙嘴唇,无
声地说着:「从今儿起,无论做什么你都跟着我,睡在我房里,上茅厕我同你去,
雪贞与我双修疗伤之际,你也无须避忌。决计不能离开我的眼皮子下,听